对未知的敬畏,现在才明白,那是预知未来的沉重。
“所以……一切还会重演?”他声音发颤。
“除非有人持续点燃那盏灯。”老乞丐缓缓起身,“银灯熄了,但火种还在。只要还有人记得‘不信’的意义,只要还有人敢于质疑既定之路,命种就无法完全复辟。你见过火焰花吗?它只开在死过一次的土地上。你们这些人,就是这片大地的新根。”
说完,老乞丐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融入晨雾,唯有那根乌木杖留在原地,插在泥土中,竟一夜之间生出嫩芽。
少年背篓怔立许久,终是默默拾起竹篓,继续前行。
而在东海深处,归墟海眼闭合之处,一道微弱的波动悄然泛起。
阿烬并未死去。
他在时空夹缝中漂流了整整九十天,意识如浮尘般散落在过去与未来之间。他曾看见自己成为帝王,镇压万民;也曾看见自己化作狂魔,焚尽城池;还曾看见自己放弃一切,归隐山林,终老于一间茅屋。每一个选择都衍生出一条世界线,每一条线都在质问他:**你究竟为何而战?**
直到某一刻,他在虚无中听见了一声啼哭。
那是一个婴儿的哭声,纯净、原始、毫无污染。紧接着,无数声音响起??母亲的呢喃、农夫的吆喝、匠人的锤击、孩子的欢笑、恋人的私语……这些平凡的声音汇聚成河,冲刷着他几乎碎裂的灵魂。
“我不是为了拯救谁而生。”他在黑暗中睁眼,“我是为了守护这样的声音而活。”
刹那间,光破混沌。
他发现自己仍站在那座孤岛上,石碑静静矗立,玉片嵌入碑心,银灯残芯静静躺着,仿佛时间从未流逝。可他知道,外界已过去三月。
碑面依旧空白,但当他伸手触碰,指尖竟流出鲜血。血滴落在碑上,迅速被吸收,随即,整座石碑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全新的文字缓缓浮现,非金非石,似由亿万细小符文组成:
>**“命不可书,信不可夺,人不可奴。”**
与此同时,阿烬胸口的玉片忽然震颤,一道虚影从中剥离??那是他的影像,却又不同于他自己。那影子独立而出,双目清明,低声说道:“你将回归人间,而我将留下,成为新的守碑人。从此以后,归墟不再封闭,也不再开放。它将成为一面镜子,映照所有前来者的内心。”
“你是什么?”阿烬问。
“我是你的信念所化。”影子微笑,“是你不愿屈服的证明。你可以叫我……‘初信’。”
阿烬点头,没有犹豫。他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留下,就像当年林九牺牲自己埋下火种,如今他也必须留下一部分灵魂,以防命种再度复苏。
他最后看了一眼石碑,转身走向岛屿边缘。海面依旧漆黑,但他心中已有方向。
“若世间仍有光,便由后来者亲手点燃。”他轻声道。
下一瞬,海浪翻涌,一道银色光桥自深渊升起,直通海面。阿烬踏上光桥,身影逐渐淡去,最终消失在波涛之上。
七日后,渔夫正在修补渔网,忽觉海风骤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白焰燃烧后的余温,带着淡淡的檀香。
他猛地抬头,只见远处海平线上,一人踏浪而来。
白衣染尘,眉心烙印如火,背负断剑,掌心微光跳动。
“阿烬!”渔夫扔下渔网奔去。
玄鸢闻声而出,年轻人与少年背篓也从村中赶来。五人重聚海滩,无人多言,只是相视一笑。
“你回来了。”玄鸢说。
“我回来了。”阿烬点头,“但事情还没完。”
众人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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