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悠悠转醒,只觉周身舒畅,正欲伸展四肢,却蓦地察觉异样——仿佛有人正伏在自己身上。
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定了定神,渐渐清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未着寸缕,而确实有一具温热柔滑的身体依偎在他胸前,一只纤手还在他身上轻轻游移。
他望向那浓密如墨的长,一时辨不清对方是谁。
正当他犹疑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身下之人却幽幽开口:“醒了,小弟弟?”
“呃!”
文渊一时愕然,忍不住回怼:“你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你手边那个才是‘小弟弟’吧!”
话一出口,文渊自己也觉不妥,急忙转开话题:“姚老板,这是何处?究竟生了什么事?”
姚玄素仰起脸望向他,轻叹一声:“你可把我害惨了……还问这是哪里、生了什么?此事你须得负责,而且是一辈子那种。”
此刻,文渊已被她温热柔软的身体、娇媚的容颜,以及那撩人的动作惹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他再难自持,不由分说便低头封住了她那嫣红的唇瓣……
风歇雨住,云收雨散。
两人望着凌乱的床榻,相视一眼。
姚玄素唇角微扬,低下头去,耳根泛红。
文渊却朗声大笑:“哈哈哈,小爷我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他扶起姚玄素,为她披上衣衫,瞥见窗外天色依旧深沉,不由柔声问道:“现在……总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姚玄素仰起脸,眼中漾着盈盈笑意与幸福,轻声道:“那得从中秋夜说起了……”
她目光悠远,仿佛重回那一夜的光景。
原来,那夜在东亭,文渊吟罢《行香子》,胸中郁气似仍未散尽。
他忽然端起酒壶,往嘴里猛灌了两口,随即放下酒壶,仰头引吭高歌——歌声褪去了平日里的清朗,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苍凉,在月色笼罩的亭中缓缓散开:
“走过千山我历经多少风霜
才能够回到你的身边
等待的容颜是否依然没有改变
迎接我一身仆仆风尘
等待我的人是否还坐在窗前
带几行清泪迎接晨昏
是否还依然在门前挂一盏小灯
牵引我回到你身边
明明是一场空在梦里浮沉
不敢问当年是假是真
流水不管年华任它去
悠悠我心无处寻觅
经过多少年只有我还在窗前
冷冷的黑夜在我身边
没有一盏灯没有一个等待的人
只有夜色依旧如从前”
每一句歌词都似带着沉甸甸的心事,姚玄素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只觉那苍凉的曲调像细针,轻轻扎在心上,眼眶不知不觉便湿了。
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轻声问道:“公子所唱……是何曲调?竟如此动人。”
文渊醉意朦胧地晃了晃脑袋,眼神涣散,嘴里含糊地应着,声音轻飘飘的:“《明月夜》……”
一旁的姬晓平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中,浑身猛地一颤,端着酒杯的手晃了晃,酒液溅出几滴在衣襟上。
他怔怔地看着文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震惊,有怅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片刻后,他没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放下酒杯,起身离席,脚步有些踉跄地消失在夜色里。
他这异样的举动,并未引起亭中其余三人的注意。
此时的孙供奉也沉浸在歌声与词句中,他仰头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感伤。
方才《行香子》里的“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配上这《明月夜》里的“流水不管年华任它去”
,让他想起自己半生追名逐利,到头来却两手空空,一时竟黯然出神。
又过了片刻,他也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朝文渊与姚玄素略一点头,便也循着姬晓平离去的方向走了。
亭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剩文渊、姚玄素,还有立在角落的两名侍女。
姚玄素凝视着眼前酩酊大醉的少年——他脸颊泛着红晕,眼神迷离,可方才唱歌时的那份沧桑,却与他的年纪格格不入。
她心中百感交集,愈觉得这少年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过往,才能写出、唱出这般饱含风霜的词曲?
没过多久,姬晓平与孙供奉竟又先后回到了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