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刚舔过三方原的草坡,炊烟正顺着风势往云层里钻,萧皇后和阿史那咄苾快步来到文渊帐中,他们给文渊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早晨,始毕可汗和杨广相约出门赛马。
还命令侍卫都穿了常服。
跑到定襄城下二里的某处,二人叮嘱侍卫就地解散,可以去城内耍耍。
到申时在此地集合。
然后,二人就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文渊一听,头也大了起来。
这俩家伙丢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俩要是真在三方原出了岔子,别说几个月的斡旋全成泡影,大隋与突厥怕是要马上和自己拼命。
“胡闹!”
他在心里骂道,转身就要喊人,却猛地顿住,方才青衣还在,怎么一转眼竟没了踪影。
正怔的功夫,青衣提着裙角快步走进来,鬓边沾了点草屑,手里还攥着张揉皱的纸条,见文渊望过来,忙低声道:“刚在去帐外取来的最新消息,是定襄城里返回的。”
文渊指尖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只扫了一眼,他紧绷的眉峰忽然松了,嘴角还勾出点哭笑不得的弧度,转身对着脸色煞白的两人道:“放心,没出事。
那两位在定襄城里的茶馆听书呢。”
萧皇后攥着帕子的手猛地一松,指节泛白的地方慢慢有了血色,连带着阿史那咄苾按着佩刀的手也松了些,喉间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方才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可还没等两人彻底松气,文渊又慢悠悠地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拖腔:“不过嘛……现在又出了点小麻烦。”
“唰”
地一下,两人刚落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萧皇后的帕子重新攥紧,阿史那咄苾往前凑了半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追问:“又怎么了?!”
文渊指尖敲了敲纸条上的墨迹,先长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听书听的,被巡城的武侯给抓了。”
萧皇后瞳孔骤缩,阿史那咄苾的手又按回了刀柄,两人都屏住呼吸等着下文。
文渊却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两人紧张的模样,才慢悠悠地拖长了调子:“至于被抓的原因嘛——”
帐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风卷草叶的声响,萧皇后和阿史那咄苾的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文渊最后却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这纸条上……没写。”
"
不过,”
文渊沉思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一脸纠结地淡淡说道:“等着吧!”
原来杨广和始毕可汗早对文渊“不让随意进定襄城”
的叮嘱存了满肚子好奇——文渊只说城里在“整饬新规”
,却半句不肯多透露细节,反倒勾得这两位性子本就耐不住的主儿,私下约好要去探个究竟。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换了身寻常富商的锦袍,带着几个穿常服的侍卫出了营,一路快马奔到定襄城下。
刚进城门,两人的眼睛就直了——脚下的路竟不是寻常的土路或石板路,是种泛着青灰光泽的硬实地面,踩上去平整得连个坑洼都没有,连风卷过都带不起多少尘土。
更奇的是,路面上还画着两道白纹,把路分成了三截,旁边立着木牌,写着“人行道”
“马车道”
,往来行人都顺着一侧走,竟没半分拥挤磕碰。
路上的马车也多,却不似别处那般横冲直撞。
每个路口都站着个穿青色短打的汉子,手里举着红白两色的小旗,马车见了红旗就停,见了白旗才走,连最性急的车夫都规规矩矩,没一个敢抢道的。
始毕可汗勒住马,指了指路面的白线,低声对杨广道:“这路竟比草原的跑马场还平,连马车走起来都稳当。”
再往城里走,两人更是看呆了——两侧的房子竟不是土坯或茅草顶,全是红砖砌的二层小楼,屋顶铺着青瓦,连门窗的木料都打磨得光滑,一排排挨在一起,像按尺子量过似的齐整。
窗台上还摆着盆栽,绿叶红花衬着红砖,看着就透着股鲜活气。
等走到市集,两人更是挪不动脚了。
这里没有寻常集市的脏乱,全是一排排敞开的木架房,每个铺子前都挂着木牌,写着“粮行”
“布庄”
“铁器铺”
,连卖菜的都在指定的格子里摆摊,菜叶、菜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没半点烂菜叶堆在路边。
杨广伸手摸了摸身旁铺子的木柱,指腹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