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下去!”
始毕猛地转身,背对着信使,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给我斩了!”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拖拽信使,那汉子却没挣扎,只是在被拉走时,又淡淡地补了一句:“可汗,那人说,你要杀我,就让我告诉你:您还有三个时辰考虑。
过了时辰,热气球会准时投弹,不再给你任何喘息的时间。”
话音落地,始毕的背影猛地一僵。
他缓缓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来。
这哪里是商谈?分明是逼降!
风穿过稀疏的树林,出呜咽般的声响,像在为这位走投无路的可汗,奏响一曲绝望的挽歌。
一阵滚雷般的马蹄声毫无征兆地炸响,从侧后方的沙丘后猛地冲出一股千人骑兵。
他们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直扑突厥大军的尾部,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
“放下武器!
举起双手!
投降者不杀!”
几百名骑兵扯开嗓子大喊,熟悉的突厥语穿透喧嚣,像一把把重锤砸在突厥士兵的心上。
这套路与前几日如出一辙,却更让人胆寒——明知对方的目的,却无力反抗。
不过片刻功夫,这股骑兵就像精准的钳子,死死堵住了两千余名落单的突厥兵。
他们并不恋战,只是用长槊逼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让他们互相解下腰带绑住双手,随后便押着这串“俘虏”
,不紧不慢地往回撤退。
“岂有此理!”
阿史那咄苾看得目眦欲裂,热血直冲头顶。
不等始毕可汗下令,他已拔刀怒吼:“给我冲!
把人抢回来!”
麾下的亲兵们应声而上,催马扬刀朝着那支押解队伍追去。
可对方仿佛早有预料,面对疾驰而来的追兵,竟没有丝毫慌乱。
待双方距离拉近到不足百步时,领头的骑兵忽然一挥手,十几枚圆滚滚的手雷被同时扔了过来。
“轰隆——轰隆——”
连续的爆炸声在追兵中炸开,碎石与铁屑飞溅,人马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
惨叫声、惊马嘶鸣声混杂在一起,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瞬间乱作一团。
还没等突厥兵反应过来,第二波攻击已至——一排密集的箭矢如暴雨般射来,精准地钉在那些试图重整队形的士兵面前。
阿史那咄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马被死死压制,只能在原地焦躁地打转,眼睁睁看着对方押着两千名俘虏,不紧不慢地消失在沙丘背后,连扬起的烟尘都带着几分嘲弄。
始毕可汗站在高坡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早已泛白,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点往下沉。
对方的战术简单得可怕:不硬拼,不恋战,专挑落单的弱旅下手,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几颗手雷,一排箭矢,就能轻松瓦解一次冲锋,带走几千俘虏。
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
而他们,就是那群被驱赶、被分割、被一点点蚕食的猎物。
“可汗……”
阿史那咄苾策马回来,脸上满是羞愧与不甘,“末将无能……”
始毕没有看他,只是望着俘虏消失的方向,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艘依旧悬浮的飞艇。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他忽然明白,文渊那封信上的“商谈”
,从来都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再这样耗下去,不等抵达草原,他的部众就会被一点点啃噬干净,连骨头都剩不下。
飞艇舱内,文渊与杨广相对而坐,矮几上摆着几碟精致小菜,一壶烫好的烈酒正冒着热气,酒香混着窗外淡淡的硝烟味,竟生出几分奇异的安宁。
杨广执起酒盏,目光扫过窗外渐远的战场,对文渊道:“小友,照这般算来,你这私兵已抓了一万七千俘虏了吧?”
文渊拿起酒壶给自己添了半盏,指尖敲着桌面,嘴角噙着丝戏谑:“陛下,咱说好了,这不是我的私兵,是我的保镖。
您老人家把个国家搞得匪患遍地,我怕死,不得不多雇了点保镖。”
“不过嘛,你眼力很好。
不过这点人可不够——我这向来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话锋一转,“始毕现在还能硬撑,无非是手里还有些家底没亮出来。
但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