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仆从如云,他却忽然觉得累了——这一世,他决定彻底躺平。
他像一具空壳般活着:睡到日上三竿,粗茶淡饭即可;不参与家族生意,不经营人际往来;家族安排的婚事,他点头应下;妻子生下子嗣,他也只是淡淡一瞥。
谁对他好,他便回以真诚,但从不主动索取什么。
日子如流水般平淡: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恨,没有非做不可的大事,甚至没有非要记住的人。
他成了这世间最透明的存在,连那些不时涌现的前世记忆,也渐渐变得像别人的故事。
直到某个清晨,他突然想起某个遥远的前世里,那个"
独自远行"
的未尽心愿。
于是他简单收拾行囊,悄然离家。
漂泊的日子并不好过:睡过破庙,挨过饿,受过无数冷眼。
但这些苦难就像水过沙地,没在他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走过许多地方,却哪里都不曾真正停留。
最终,他来到一处山明水秀之地。
找块向阳的草坡,舒舒服服地躺下,闭上双眼。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若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或许也不错。
灵魂即将离体的瞬间,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闯入心间——那个说过"
等我"
的女子。
记忆深处泛起久违的悸动,他仿佛看见她正在某个时空苦苦寻觅。
"
我该找到她"
这个念头如惊雷般炸响。
文渊的灵魂猛地挣脱躯壳,朝着冥冥中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一具含笑而逝的皮囊。
文渊的灵魂这一次苏醒在一个浑身剧痛的躯体里——这是个失足坠入溶洞的游方道士。
他挣扎着检查伤势,好在只是皮肉伤,骨头无碍。
顺着地下河的呜咽声,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终于重见天日。
从此,他重操旧业,却活出了不一样的境界。
一袭道袍,一柄拂尘,既能用玄门之术为人消灾解难,也会在化缘时接济更困苦的人。
他活得洒脱,却从不逃避危险——路遇不平便拔剑相助,见到强梁便以暴制暴。
渐渐地,"
多面道人"
的名号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有人说他慈悲为怀,有人说他心狠手辣。
他的武功日益精进,行踪飘忽不定。
每到一处,必会留下传说:或是惩奸除恶,或是妙手回春。
表面上看,他活得恣意潇洒:不愁衣食,不畏强权,敢去最危险的地方,敢惹最难缠的人物。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独自仰望星空长叹;每到一个新地方,必定要在闹市角落静静观察来往行人。
没人知道,这个名震江湖的"
多面道人"
内心藏着怎样的执念。
他走遍千山万水,其实只为寻找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看似无所畏惧,实则最怕这样永无止境的轮回。
"
若能忘记一切,或者彻底湮灭"
在某个宿醉的夜晚,他对着月亮喃喃自语,"
这样的永生,才是最残酷的刑罚啊。
"
拂晓时分,他又背起行囊上路了。
阳光下,那个挺拔的背影依然坚定,唯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都踏在无尽的孤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