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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会长!”
松本少尉猛地提高音量,镜片后的眼睛射出寒光,“请注意您的言辞!
奉天市政公署?哼!
至于张学良…他现在自顾不暇!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佐藤少佐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一挥手,两名宪兵立刻上前一步,枪托顿地,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厅堂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赤裸裸的武力威慑!
林世昌后面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像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回太师椅,脸色灰败。
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圆滑的处世之道,在冰冷的枪口和强权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酒会上学生被捕的惨状、侍应生被打的耳光、此刻家中如临大敌的宪兵…一幕幕屈辱的画面在他脑中翻腾,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日本人所谓的“亲善”
、“共荣”
,不过是包裹着糖衣的砒霜,是赤裸裸的侵略和奴役!
所谓的“明哲保身”
,在侵略者的铁蹄下,根本就是个笑话!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晚秋看着父亲瞬间佝偻下去的背影和绝望灰败的脸色,心如刀绞。
她强忍着泪水,上前一步,挡在父亲身前,直视着松本少尉,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松本少尉!
请转告佐藤少佐,我们林家遵纪守法,无愧于心!
但请他也记住,中国有句古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强权或许能囚禁人的身体,但囚禁不了人心!”
松本少尉被林晚秋眼中那与柔弱外表截然不符的、如同火焰般的愤怒和决绝刺得一怔。
他冷哼一声:“林小姐好口才。
不过,还是省省力气吧。
看好他们!”
他不再废话,对宪兵下令,然后转身走到厅堂门口,像一尊门神般矗立在那里。
厅堂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林世昌粗重的喘息和林晚秋压抑的啜泣声。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人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林家老仆战战兢兢地端着一壶茶进来,在松本阴冷目光的注视下,颤抖着放在林世昌旁边的茶几上。
老仆放下茶壶时,手指似乎无意地在托盘底部快划了几下,然后飞快地退了出去。
林晚秋的心猛地一跳!
她强作镇定地走过去,假意为父亲倒茶,手指迅拂过温热的托盘底部——那里有几个用指甲刻下的、极其潦草的字迹:
“陈爷脱险,伤重,烟枪危,盼药。”
短短几个字,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
陈峰还活着!
他成功脱险了!
但伤势严重!
更糟糕的是,老烟枪为了救他,很可能也暴露了,并且处境极度危险!
而他们现在被软禁在家,与外界隔绝,连送药都成了奢望!
巨大的担忧和更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林晚秋。
她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烫红了她的手背,她却浑然不觉。
她看向父亲,父亲依旧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不行!
不能坐以待毙!
陈峰和老烟枪需要帮助!
他们需要药品!
需要传递消息!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大脑飞运转,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突破口。
目光扫过厅堂,扫过门口如狼似虎的宪兵,扫过父亲绝望的脸…最后,落在了那壶热茶上。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她心中迅成型。
她需要赌一把,赌宪兵对“富家小姐”
的轻视,赌一个传递信息的机会!
她需要父亲的配合!
“爹…”
林晚秋走到林世昌身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还记得…前年我娘病重时,您托人从关内重金求来的那几味保心护元的‘老山参’和‘安宫牛黄丸’吗?就锁在您书房那个紫檀木匣子里。”
林世昌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女儿,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林晚秋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用眼神传递着强烈的暗示:“爹!
您的心绞痛…是不是又犯了?脸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