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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心中对牛师傅和周小小的能力再无怀疑,更多的是庆幸和敬佩。
他知道,这场没有写在技术手册里的“战斗”
,胜利了。
仪式结束后,牛师傅的脸色有些苍白,额角见汗,显然消耗不小。
但他眼神明亮,透着一股欣慰。
他悄悄对周小小和几位核心的老师傅点了点头,低声道:“成了。
根基已稳,往后就是正常的生产养护了。”
消息很快通过郑怀仁汇报了上去,当然,是以“通过扬工人阶级主人翁精神,进行革命化、科学化的环境整顿,解决了生产技术中的疑难问题”
的名义。
厂领导大喜,对三车间的“思想政治工作”
提出了表扬,但也叮嘱要低调,毕竟“封建迷信”
的帽子谁也不敢碰。
新车间就此走上了正轨,生产任务额完成,安全事故再无生。
牛师傅和周小小成了三车间乃至整个红星机械厂的特殊人物,虽然明面上不张扬,但知情的老工人们对他俩都带着一份隐秘的尊重。
周小小继续着她的学徒工生活,跟着牛师傅学习技术,也潜移默化地感受着他对“气”
与“势”
的理解,将玄学感悟与工业生产奇异地结合了起来。
日子平静地过去了几个月,转眼到了深秋。
东北的秋天来得早,风中已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这天下午,周小小跟着班组长老李去厂区边缘的废料处理场交接一批报废的旧零件。
废料场占地很广,堆积着如山的金属废料、废旧设备、以及各种工业垃圾,平日里人迹罕至,只有几个老师傅负责看管和初步分类。
看守废料场的是个姓王的老师傅,脾气有点古怪,但技术眼光很毒,常常能从废料堆里淘换出还能修复利用的宝贝,为厂里节约了不少资金。
周小小还是第一次深入废料场内部,只觉得这里的气场与井然有序的生产车间截然不同。
杂乱、沉寂、充满了“终结”
和“废弃”
的气息。
各种金属锈蚀的味道、机油变质的气味、还有不知名化学品的残留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氛围。
在她的感知里,这里的“气”
如同浑浊的死水,淤塞不前,缺乏生机。
“老王头,这批废齿轮给你拉过来了,点个数呗。”
老李喊道。
王师傅从一堆废旧轴承里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应了一声。
他看了看周小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没多说什么,只是招呼他们帮忙把东西搬到指定区域。
就在搬运过程中,周小小忽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怎么了,小小?”
老李问道。
“李师傅,您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周小小蹙眉道。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像是某种摩擦声,又像是……低低的呜咽,夹杂在风声和远处车间的噪音中,几乎难以分辨。
老李和王师傅都停下动作,仔细听了一会儿。
老李摇摇头:“没啥声啊,就是风刮过铁皮的声音吧?这地方破铜烂铁多,有点响动正常。”
王师傅却脸色微变,他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对周小小说:“丫头,你……能听见?”
周小小心中一凛,点了点头。
王师傅叹了口气,示意老李先去忙点别的,然后带着周小小走到废料场更深处的一个角落。
这里堆放着许多解放前甚至更早时期的旧机器残骸,有些样式古旧,锈迹斑斑,几乎看不出原貌。
“这地方……邪性。”
王师傅指着那片堆积如山的废旧机器,声音沙哑,“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近这几个月,尤其到了晚上,或者阴雨天,总有些怪声。
有时候像叹气,有时候像哭,还有时候……像好多人在里面吵架,叮叮当当的。
我在这守了十几年,以前顶多是觉得荒凉,从没这样过。”
周小小凝神感知,果然,越是靠近那片古老的废旧机器堆,那股淤塞死寂的气息就越浓重,而且其中隐隐透出一股混乱、悲伤甚至……怨愤的情绪波动。
这与新车间那种被外力植入的、纯粹的“秽气”
不同,更像是由无数残破意念长期积累、酵形成的复杂能量场。
“王师傅,您没跟厂里反映过吗?”
周小小问。
“反映?怎么说?”
王师傅苦笑一声,“说废料场闹鬼?还不让人当成疯子抓起来?再说,这声音虽然瘆人,倒也没真出过啥大事,就是弄得我这心里头老是毛毛的。”
周小小明白王师傅的顾虑。
在讲究“破四旧”
、“唯物主义”
的年代,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