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伊始,周小小带着山村里带来的干腊肉和大哥硬塞给她的一小罐猪油回到了学校。
宿舍里顿时热闹起来,天南地北的特产摆了一桌子,姑娘们分享着家乡的味道,也分享着寒假的见闻。
周小小话不多,只是微笑着将腊肉切成薄片,放在饭盒里蒸熟,分给室友们尝鲜。
那浓郁的烟熏味和难得的油荤气,让来自城市的几个姑娘啧啧称奇,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大学的节奏并未因一个新学期的开始而放缓,反而愈紧凑深入。
课程难度陡增,大量的阅读、论文和实验报告压得不少同学喘不过气。
周小小依旧保持着她的节奏:晨起诵读,夜半苦读,图书馆是她最忠实的“伴侣”
。
她的勤奋和那股子沉静的专注力,使她逐渐在同学中脱颖而出,尤其是在理科课程上,她那异于常人的逻辑推演和空间想象能力,让教授们都暗自惊讶。
她的英语学习依旧是最吃力的一环。
乡下的中学几乎没正经教过音,她的词汇量也少得可怜。
但她有她的“笨”
办法。
她将单词抄在小纸片上,贴满了床头,甚至在水房排队洗衣、食堂打饭的间隙,嘴里都无声地念念有词。
她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向英语口语稍好的城里同学请教,那份真诚和刻苦,让人难以拒绝。
空间的存在,给了她能够心无旁骛记忆和反复练习的隐秘时间,虽然无法直接变出知识,却极大提升了她的学习效率。
渐渐地,她的英语成绩从及格边缘,稳步爬升到了良好。
生活上,她极其俭省。
大哥寄来的钱,她几乎原封不动地存着,每月十八块五毛的国家助学金,她精打细算,除了必要的伙食和文具开销,绝不多花一分。
饭菜永远是简单的馒头、窝头配咸菜或最便宜的青菜,偶尔才打一份带点油星的炒菜改善伙食。
她窗台上的那几盆小葱蒜苗,成了宿舍公用的“调味园”
,给清汤寡水的面片汤增添一抹难得的绿色和香气。
第一个月的助学金下来时,她犹豫再三,去学校小卖部称了半斤最便宜的水果糖,寄给了大哥。
信里写道:“哥,学校补助很多,吃用尽够,这些糖给矿上的叔叔伯伯们甜甜嘴。
我一切都好,勿念。”
她想象着大哥收到糖时,那副又想责备她乱花钱,又忍不住欣慰的样子,嘴角就微微上扬。
七十年代的大学校园,并非只有书斋的宁静。
政治学习、集体劳动是常态。
每周都有固定的时间学习上级文件、社论,开会讨论。
周小小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认真地听,但很少主动言。
她内心对此有种本能的疏离,更多的心思还是沉浸在那些具体的公式、定理和文字里。
她隐约感到,那些白纸黑字的知识,比瞬息万变的口号更让她感到踏实和恒久。
集体劳动时,无论是去校办农场收割麦子,还是疏通校内的沟渠,周小小却从不惜力。
她从小做惯了农活,手脚麻利,吃苦耐劳,让许多城里来的同学刮目相看。
那双拿笔的手,同样能熟练地挥舞镰刀、铁锹。
汗水浸湿了她的旧衣衫,阳光晒黑了她白皙的皮肤,但她眼神明亮,仿佛在这些体力劳作中,能找到一种与家乡土地相连的熟悉感,暂时缓解思乡之情。
第一学年的暑假,因为路途遥远、车费昂贵,周小小没有回家。
她给大哥写了信,说学校有活动,要留校学习。
周成业回信,字迹似乎比平时用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嘱咐她注意身体,随信又汇来了十元钱,让她“别太省,买点鸡蛋吃”
。
安静的校园里,留校的学生并不多。
周小小珍惜这整块的时光。
她几乎泡在了图书馆,系统地阅读教育学、心理学的经典着作,做了厚厚几本笔记。
她的空间里,那几株草药长势良好,她利用这无人打扰的时间,更加深入地观察、记录,甚至尝试进行更精细的能量提纯和感知。
这种修炼,无形中进一步淬炼了她的精神,让她在学习时更能心无杂念,记忆力、理解力都远常人。
偶尔,她也会拿着笔记本,走出校园,观察省城的市井生活。
她看着街上穿着“的确良”
衬衫、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看着供销社里熙攘的人群,看着墙上斑驳的标语和宣传画……这座庞大的城市,与她生长的山村是如此不同,它喧嚣、复杂,充满了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气息,但也蕴藏着无限的可能。
她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默默地将一切收于眼底,记在心上。
大二开学后不久,一股新的风气悄然在校园里蔓延。
开始有同学私下传阅一些“非正式”
的书籍和文稿,大多是手抄本,纸张粗糙,字迹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