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安回到家中,还思量着老夫人要给她说亲一事。
老夫人那里能推拒一回,再想推拒第二回怕是不能。
也不知干爹干娘叫她相看的男子,是不是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好。
林岁安瞧着兜儿手中的海货,不由得有些无奈。
林家与余家离得近,平日里她想去干爹干娘家,空着手便去了,还能混一顿好饭食。
今日非四时八节,为了掩盖相看一事,还要寻了由头才能上门儿。
林岁安叩响余家的大门,开门的是徐妈妈。
“夫人,二姑娘来了。”
林岁安认余传文和秦月做干爹干娘多年,二人将她当做亲女对待,余家下人也习惯唤她二姑娘。
闻声,秦月便迎了出来。
自余梦非与罗子清成亲,去了外地当差,林岁安得空便来陪秦月说话。
再加上张慧娘与秦月也十分交好,两家关系更是亲如一家。
“人已经来了,与你干爹正在书房说话呢,待会儿出来便能见着。”秦月小声道。
林岁安轻轻点了点头。
秦月便拉着她往里去。
“你先来帮我瞧瞧,前两日你阿姐来信说有了身孕,这山高路远的,我也只能在家干着急。便想着做几身小衣裳,选了红色,男娃女娃都穿得。你手巧,帮我画几幅花样子,我绣了给你阿姐捎去。”
秦月拉着她往里走,眼神示意她看余传文书房的位置。
书房窗口处,背对着两人站着个清瘦的男子。
余传文坐在椅子上,正与他说话。
“他是景州府城的,你干爹写了信回去,托人细细打听过。他家境虽算不上顶好,但也算殷实。他爹也是读书人,考中了秀才,时运不济便没继续考,在景州城中开了家私塾,收了十几个学生。家里还有好几十亩田产,雇了佃农耕种,吃喝也是不愁的,不然也供不起他读书。”
“且他家只他一个儿郎,底下有个妹妹已经婚配。听说他爹娘也是好相与的性子,要是有穷人家的孩子读不起书又想识两个字,他爹便只收些米粮不收银钱,也教人读书。在他们那儿,是顶有善心之人,家里也没有什么污糟事儿。且这回殿试,中了二甲十五名,年岁也不大,才二十有二,前程大好。”
秦月笑着与林岁安细细说着今日要相看之人。
两人到了西厢,林岁安以前的屋子仍旧留着。
靠窗的书案上摆着几块儿红布和描花样的细毛笔。
“你阿姐从福州送了不少压胞回来,说是极养人。这会儿正在灶上和牛乳炖着,待会儿叫兜儿给你端来。你回去时给你娘也带上些,免得我给她拿去,她又要拿了好东西回我才罢休。你先描着花样子,我去瞧瞧他们还要说多久。”
说罢,秦月给林岁安递了个安心的眼色,便笑着往书房去。
林岁安在书案前坐着,看了眼书案上的红布,心中也不禁柔软起来。
自小一起长大的梦姐姐,也快有自已的孩子。她作为姨母,也要备一份大礼才是。
她执笔,沾墨,手腕轻抬,便在红布上细细勾勒出不同的花样来。
陈止境因与余传文同是景州府人士,来京都城后,便寻了关系拜入余传文门下,称其为老师。
他受余传文指点,在学业上颇有精进。
此回科举名次极靠前,他心中对余传文更是感激。
此前,老师便与他说起过,他有个干女儿,年岁与他相当还未婚配。
他也没有心仪的姑娘,且他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
陈止境见老师只是叫他与那姑娘相看一番,他便没有拒绝。
只是,前些日子,他在惠民河畔遇见了一位姑娘。
当时他虽醉了酒,但她的模样,他却记得十分清楚。
后来,他时常去惠民河畔,但再没见过那位姑娘。
他不知那姑娘名姓,京都城如此大,他知晓,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前两日老师特意叫他今日上门,他心中也知晓叫他来是为着何事。
他心中虽有些不愿,但此前已经答应老师,他也不能出尔反尔。
陈止境见老师与师娘说笑,神思早就飘去了远方。
“止境......止境。”
余传文喊了他两声,陈止境才回过神。
瞧着陈止境的模样,余传文微微皱眉。
“止境,你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不愿相看?”秦月轻声问。
她可是过来人,底下的儿女有没有心上人,心里装着谁,她多少都能瞧出端倪。
“你若是不愿,便早些说出来,今日之事便作罢。”秦月神色有些不虞。
若是心里有人,就不该应下此事,免得成了怨偶,那不是祸害她闺女。
“师娘......”他想说是,可他又心知,那样匆匆一面,想再见怕是再也不能。
且那姑娘还与禁军之人相识,即便他找到她,知晓了名姓,又如何呢?
那冷冽的腰刀横在他身前,便不是他能抗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