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松鹤堂灯火通明。
顾忌着老夫人年岁大了,来回折腾不便,家宴便设在松鹤堂前院儿。
今晚主要是为着林晖中举,林晖算是主角。
席间林晖的堂兄弟和自家几个兄弟不停给他敬酒,直到最后,见林晖醉眼朦胧才罢休。
众人酒足饭饱,赵宝娥便命人将漱口的茶水端上来。
一众丫鬟端着茶盏鱼贯而入,挨个儿将茶水送到主子们手中。
“六公子,请用茶。”
一个捏着嗓子,娇俏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少人都往林晖那儿看去。
府上谁不知道老夫人要给六公子林晖指一门妾室。
见今儿给六公子献茶的丫鬟妆扮比别的丫鬟都要娇嫩些,生得也清丽,眉眼间带着些娇羞,说话也捏着嗓子。
难不成,就是要将这丫鬟给六公子?
林晖的几个兄弟都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看他到底要如何做。
正室妻子在侧,娇美丫鬟在前,就看林晖怎么兼顾。
谁知林晖与姜北宁说着话,连眉眼都没抬。
白草儿今日精心妆扮,又给送茶水的丫鬟一两银子将这活儿买了过来,为的便是想率先叫六公子注意到她。
想着老夫人所说,要挑个叫六公子瞧得上眼的。
若是今日她叫六公子瞧上了,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
白草儿微垂着头,露出半张侧脸,含羞带怯地捧着茶碗。
只等着六公子接过,她再不经意间触碰到六公子的手,佯装惊吓般将手收回,再抬眸看他......
这一套动作她演练了无数遍,趁着暖黄色的烛火,她自认绝对丝毫不做作,会显得十分柔美。
只是她手中的茶水端了半晌,都没感觉到有人接。
旁边儿的主子都已将漱了口,将杯盏放了回去,再用帕子净手了。
白草儿抬眸看去,见林晖正殷切地将擦手的温帕子递给姜北宁,瞧也没有瞧她一眼。
姜北宁接过帕子,冲着林晖笑了笑,才擦起手来。
好一幅夫妻恩爱的画面。
白草儿暗自咬牙,见姜北宁擦手还不及她优雅,忍不住心生鄙夷。
她听说北疆都是鞑子,那些人和牛羊混住在一起,臭烘烘的。还没有水,一年到头都洗不了几次澡。六公子这样丰神俊秀之人,娶了个北疆长大的粗人,指不定心中多难受。
现在瞧着恩爱,不过是在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等她以后做了六公子的妾,生下一儿半女,看六公子还会不会把这粗俗的女子放在眼里。
正室又如何,不过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思及此,白草儿又将手上的茶水往前递了递。
“六公子,请用茶。”
她声音大了些。
这回她没有作妖,也没有捏着嗓子,只恭敬地将茶水送了过去。
六公子若是再不用茶,她同身后端着温帕子的丫鬟就得一直在这儿候着。
端帕子的丫鬟还好,没轮到她,好歹还站着。
她端着茶水半蹲着,已经感觉到腿软手酸。
若是出了丑,等宴席散了,即便老夫人不说什么,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都要罚她。
好在林晖‘伺候’完姜北宁漱口、净手,终于接过了白草儿手中的茶水。
机会已经错过,等林晖用了茶,净了手,白草儿也不好杵着,只得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只要老夫人还没公布人选,她便有机会。
不,即便老夫人选定了人,她依旧有机会。
只要六公子瞧上她,问老夫人要人,老夫人难不成还能不给?
多个妾,以后子嗣上也更兴旺些,难道不好?
哪个老人不希望自己子孙多子多福。
老夫人在逗着沈明珠怀里的小豆丁,自是没有注意白草儿这些小猫腻。
但老夫人没瞧见,不代表旁人也没瞧见。
等老夫人回了正屋,便有嬷嬷附在老夫人耳边将此事说了。
老夫人听见林晖并未搭理白草儿,才点了点头。
白草儿此举做得隐秘,又并未得逞,也不好罚她。
老夫人赏了那嬷嬷,又叫她盯着白草儿,若是发现她作妖,即刻来报。或是还有旁的丫鬟往林晖身边凑,也一并盯着。
万不能叫那些想攀高枝儿的丫鬟将六公子迷了去。
嬷嬷领命下去,她明白府中的公子对老夫人有多重要,担心自己一个人盯不过来,便又将此事告知相好的两个婆子。
大不了得了赏,届时一起吃酒就是。
白草儿丝毫不知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她。
现在松鹤堂的春柳和冬雪已经出嫁,老夫人将徐瑞和唐小月提做了一等丫鬟。
春杏儿和冬枝两个大丫鬟的婚事定在了明年春。
春酒还没有定亲,她年岁也小些,又掌管着账房,老夫人便想多留她几年。
次日,林岁安同唐小月一起当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