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城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荒芜和远处依稀可辨的前朝断壁残垣。
贡雪跳下马,靴子深深陷入雪中。
她叉着腰,看着这片未来将成为“草原明珠”的地方,咧了咧嘴:“好家伙,这可真是……从头开始啊!”
她带来的两千土司兵,大多来自西南,哪里见过这等苦寒景象,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面露苦色。
“都精神点!”贡雪回头吼了一嗓子,“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了,现在冻一点怕什么!等城修起来,咱们就是开城元老,到时候给你们每人说个草原媳妇儿!”
粗俗的笑话让士兵们哄笑起来,气氛活跃了不少。
很快,她就看到了先行到达皇甫辉。
皇甫辉也看到了贡雪,迎了上来:“贡雪将军,来得够快啊!”
“军令如山,敢不快吗?”贡雪打量着他,“你这身板,扛得住这儿的寒气吗?”
皇甫辉嘿嘿一笑:“还行,冻着冻着就习惯了。走,带你去见见诸葛大人和王姑娘,他们正为图纸发愁呢。”
匠作营设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里面堆满了图纸、工具和材料样品。诸葛平眉头紧锁,正和几个老工匠争论着什么。王槿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见到贡雪和皇甫辉进来,诸葛平连忙起身见礼。
“诸葛大人,王姑娘,以后贡雪将军就和我们一起了,她将奉命率部驻守此地,负责安北城筑城期间的防务。”皇甫辉道。
贡雪抱拳:“诸葛大人,以后咱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什么需要护卫、出力的,尽管开口!我这两千号人,除了打仗,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诸葛平连忙道谢:“有劳将军了!此地初建,百废待兴,确实诸多仰仗。”
王槿也微笑着向贡雪点了点头。
贡雪好奇地凑到铺着地图的桌案前:“这城打算怎么建,给我说道说道?”
王槿便指着图纸讲解起来,哪里是内城依托旧址,哪里是外城扩建,官署、军营、市集、佛寺、民居的规划,以及遇到的各种难题,尤其是排水和冻土施工。
贡雪听得头大,但还是抓住了重点:“就是说,现在最缺的是人手和材料?”
“正是。”诸葛平叹气,“加上你带来的二千民夫,民夫也不过七千,但开挖冻土效率极低。烧砖烧瓦需要建窑,木材石料也需从远处伐运,都需要大量人力。而且天寒地冻,进度缓慢。”
贡雪眼珠一转,拍了拍皇甫辉的肩膀:“哎,我说皇甫辉,你脑子活,想想办法啊!金方那边不是刚打了胜仗,肯定抓了不少俘虏吧。能不能跟袁大人说说,调些俘虏过来干活?”
皇甫辉一愣,这主意他还没想过。
诸葛平眼睛却亮了:“俘虏……贡雪将军此言有理啊!若是能有更多劳力,进度必能大大加快!”
贡雪大手一挥:“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就写封信,让快马送去金方那边!”
贡雪的雷厉风行,一下子带动了节奏。
皇甫辉也兴奋起来,他也想到了一个办法:“若是能有些熟悉本地情况的部落民协助,运输建材或许能找到更近便的道路。”
诸葛平笑道:“这办法也不错,我们就双管齐下。”
随后诸葛平和王槿则开始计算人力需求。
接下来的日子,安北城遗址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
贡雪派出手下,四处探访,还真找到了两个在附近过冬的小部落。她用粮食、盐铁和未来的商贸承诺,成功雇佣了一批牧民和他们的驮马,负责从更远的山林河流运输木材石料。
贡雪的信也很快得到了回复。袁弼爽快地拨付了三千名战俘,由一队恰克士兵押送而来。这些俘虏成了开挖冻土、修建窑炉的主力军,虽然效率不高,但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工地变得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凿击声、号子声、马蹄声、监工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一座座临时窑炉建起,黑烟升起,开始烧制砖瓦。地基沟壑在冻土上艰难地一寸寸延伸。
贡雪一点没有女将的架子,经常带着她的兵参与劳动,或是巡视周边,保障运输线安全。她的泼辣和爽快,很快赢得了工匠和民夫们的好感。
皇甫辉则成了诸葛平的得力助手,跑前跑后,协调物资,处理各种突发问题。
他和王槿的接触也越来越多。他发现这个看似文静的姑娘,内心极其坚韧,而且心思缜密,很多工程上的细节问题,她都能想到前面。
一次,为了排水沟的走向和深度,皇甫辉和一个老工匠争执起来。老工匠坚持要按最省工的方式,挖浅一些。皇甫辉觉得不妥,却又说不过老师傅。
王槿在旁边听完,拿起尺子实地测量了一番,又查看了雪层厚度和地势坡度,然后轻声细语地列了一串数据,简单计算后,清晰地说道:“若按此深度,夏季暴雨时,上游来水速度远超此排水量,确有倒灌风险。需再深挖一尺半,并在此处增设一分流渠,方能确保无恙。”
数据面前,老工匠哑口无言,只好同意。皇甫辉看着王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