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密看着眼前恭敬却又不失一方诸侯威仪的严星楚,看着他身后那些精悍将领眼中流露出的尊重,脸上露出一丝温和而坦然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伸手虚扶了一下严星楚的手臂:“北境侯太客气了。老夫如今不过闲云野鹤,叨扰贵地,何须如此大礼?诸位将军请起。”
他的声音平和。
“密侯言重。请!”严星楚侧身让开道路,亲自引着皇甫密,在众将的簇拥下,步入帅府会客厅。
帅府会客厅内,严星楚与皇甫密分宾主落座,其它将领知道皇甫密前来,定有事与大帅相商,因此纷纷告退。
严星楚看着对面神态自若、品着热茶的皇甫密,心中那份因对方平静而产生的佩服更深了一层。
心中不免暗叹。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失意、颓唐,至少也是心事重重的皇甫密。
毕竟,那是维系军侯系的伏虎兵符,是号令数万精锐的权柄!
如此轻描淡写地交出,自污其身以破谣言死局,这份决断与魄力,已非常人可及。
“密侯一路辛苦。”严星楚开口,语气带着对老上司应有的尊重,也带着一丝试探,“北境苦地,密侯屈尊前来,不知为何?”
皇甫密抬眼,目光温润平和,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淡淡欣慰,也有一丝复杂:“北境侯言重了。如今你坐镇一方,虎踞龙盘,老夫不过一介布衣,何谈屈尊?此行,只为叙旧,也看看你这打下的基业,气象如何。”
“布衣?”严星楚心中摇头。
皇甫密便是无官无职,他皇甫密三个字,依旧是沉甸甸的。
他沉吟片刻,决定切入正题,目光坦诚地看着皇甫密:“密侯高义,星楚佩服。交兵符,破谣言,此举……壮士断腕,非大智慧大担当不能为。只是,您这一走,军侯系群龙……谢帅虽也是开国侯爷,但突然接手全局,担子太重了。”
严星楚没有掩饰对谢至安能力的疑虑。
他与谢至安接触不多,印象中是个性格果敢之人,但能否在夏明澄的毒计、吴砚卿的猜疑、以及同盟内部的裂痕中稳住局面?他心中没底。
皇甫密放下茶盏,目光深邃:“至安为人刚正,心思缜密,与我相交多年,其能,我深知。乱世之中,权柄更迭本是常事。老夫离开,谣言失了最大的靶子,他才能放开手脚。至于担子重……”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托付后的释然与信任,“路,终究要自己走。军侯系,也非离了谁便不能存续。我相信他。”
这番话,既是对谢至安的肯定,也是对严星楚疑虑的回应,更透露出他对军侯系未来的放手态度。
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搅动风云的谣言。
严星楚提起吴砚卿在平阳城的困境,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此计不知是夏明澄还是陈彦所出?当真阴毒。吴太后那边,如今怕是焦头烂额了。关于七皇子身世……”
皇甫密脸上的平静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无论是谁,此污人清誉,辱及帝嗣,此乃禽兽之行!”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老夫对太后私德如何,并无兴趣探究,也无从得知。但若说夏明伦殿下是魏若白之子,老夫绝不相信!”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其一,先帝晚年虽偶有昏聩,但对吴贵妃一直宠爱有加,当时七殿下出生,乃皇家大喜,无数双眼睛盯着,若有不轨,岂能瞒天过海?
其二,魏若白其人,心机深沉,远谋卓绝,此乃事实。但他对先帝,是真正的忠心!他是先帝潜邸旧臣,从龙伴当,情谊非同一般。
先帝让他出任七王府长史一职,也是信任有加。
魏若白心中纵有千般谋算,也绝不会行此悖逆人伦、玷污君臣大义之事!那是他立身之基!
其三,当时杨国公尚在,军侯系耳目遍及朝野,若真有此等秽乱宫闱的蛛丝马迹,岂能毫无风声?杨公岂能容他!”
皇甫密的分析条理清晰,基于他对魏若白性格、先帝与魏若白关系以及当时朝局的理解,极具说服力。
严星楚听着,不由地点头。
他对那些陈年旧事了解不多,但皇甫密言之凿凿,且其人格信誉在严星楚心中分量极重。
想到吴砚卿在安靖城时那番令人不适的“试探”,那带着审视与诱惑的眼神,那若有若无的肢体暗示,严星楚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后背发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那不仅仅是对一个女人的反感,更像是一种被高位者当成玩物般掂量、试图以美色权术操控的强烈抵触,深深刺伤了他年轻统帅的自尊。
他皱了皱眉,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似乎想压下那股不适,沉声道:“密侯所言,星楚信服。七皇子当是先帝血脉无疑。”
皇甫密敏锐地捕捉到了严星楚那一闪而逝的烦躁和提及吴砚卿时语调中的冷硬。
他虽不知安靖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便深究严星楚个人感受,转而提出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谣言如刀,伤及国本,更意在离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