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递给叶辰,上面的鸳鸯已经绣完,一只正低头啄食,另一只展翅护在旁,姿态亲昵又稳妥。
“你看,”
秦淮茹轻声说,“选择从不是选‘最好的’,是选‘能守住的’。
阿勇选的不是黄铜牌子,是‘踏实’;小宇丢的也不是银钥匙,是‘本分’。”
叶辰接过帕子,指尖抚过鸳鸯的羽毛,突然想起阿勇刚来时,连刨子都不会握,现在却能打出严丝合缝的榫卯。
“这世上哪有什么一步登天的钥匙?”
他笑了,“所谓前程,不过是把每一步走扎实了,回头看时,路自然就宽了。”
葡萄架下,阿勇哼着乡下的小调走进院门,腰上的黄铜牌子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出沉闷而踏实的声响。
他看见叶辰和秦淮茹,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那是他用第一个月工钱,请牙医补好的。
“叶先生,秦姑娘,俺师傅说,下个月就让俺独立接活了!”
他挠着头,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亮,“俺想做张床,等俺娘来城里,让她睡新床。”
叶辰点点头,把铜钱抛给他:“好啊,缺钱了跟我说,我先给你垫着。”
秦淮茹却从屋里端出一盘点心:“先垫点肚子吧,刚烤的枣泥糕,补补力气。”
阿勇捧着点心,眼圈突然红了。
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站在四合院门口,连迈进门槛的勇气都没有,是叶辰把他拉进来,给了他第一碗热粥;是秦淮茹教他认城里的字,告诉他“别怕,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
此刻,夕阳正从葡萄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阿勇的黄铜牌子上,落在他捧着点心的手上,落在他含泪的笑眼里——那光芒,比小宇曾经梦寐以求的宝石钥匙,亮得多,暖得多。
叶辰看着这一幕,突然对秦淮茹说:“其实‘两歧’盒里的两样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
“哦?”
秦淮茹挑眉。
“黄铜牌子是‘看得见的本分’,银钥匙是‘藏着的贪心’。”
叶辰的目光掠过院里的石榴树,树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写着“小宇的钥匙挂过此处”
,下面被人刻了行小字:“泡沫易碎,手艺长存”
。
秦淮茹笑着绣完最后一针,把帕子叠好放进礼盒:“走吧,送阿勇娘的药该抓了,顺便去看看小宇——听说他现在在码头扛大包,倒也算找回点本分。”
两人并肩走出院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稳稳向前的路。
远处传来阿勇哼的小调,混着码头上的号子声,竟格外和谐。
原来这世上最实在的选择,从不是“选a还是选b”
,是选了之后,敢不敢把日子过成“自己选的样子”
。
就像阿勇的黄铜牌子,磨得越久,越亮;小宇扔掉的玻璃钥匙,摔得越碎,越让人明白——
能靠得住的,从来不是闪闪光的幻象,是掌心磨出的茧,是腰上沉甸甸的牌子,是那句被阿勇挂在嘴边的话:“俺娘说,力气不会骗人,手艺不会骗人,日子更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