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宫宴下来,弄得绝大多数人都不甚高兴,剩下皇亲贵胄也不过是在吃皇家的大瓜。
所以待到宴会尾声,上三人皆已离去后,众人便也三三两两的散了。
就在大家以为雍正与华妃已一同回了翊坤宫时,却见华妃正同年羹尧走在宫道上,身后随从都离得远远的。
就见此时的华妃泪眼婆娑,连帕子都来不及拭。
而年羹尧也没了席间的桀骜不驯,正低声劝慰:
“妹妹,哥哥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况且父亲和大哥也都赞同。”
“可哥哥也不该因此伤了自己的身子。
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小的愿望便是领兵打仗,创一番事业。
可如今却落得个这般田地,叫我又怎能不伤心?”
“不如此又该如何?你在后宫所知不详,哥哥我在前朝却早有察觉。
要知道咱们得这位皇上,可从来都不是个好相与的。
说句妹妹你不爱听的,如果你此次生的是位阿哥,
咱们年家或许会用上另一种应对。
可妹妹你生的却是个公主,那哥哥我占着现在这个位置,便有些不值得了。”
“哥哥也是为皇上风里来雨里去,立过汗马功劳的。
再不济便也可以主动告老还乡,何必用出这此等过激的手段?”
说罢,她轻轻摸了摸年羹尧的左臂:“这以后,怕是什么都提不起来了”
可年羹尧却是乐呵呵道:“与那身家性命、一门老小相比,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这年纪,
便是再想舞枪弄棒,怕是也没多少年头了。
倒不如借此急流勇退来得实在,更还能为你换些个好处。”
说到这儿,年羹尧也是把声音压得更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后般,才开口告诫。
他本不想说,但又怕自己的这个傻妹妹被人糊弄,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谋划好的抽身之计。
“你可知,京中的几位王爷,近来可是不太安稳。
尤其是八、九、十那三位。
尤其是前一阵子,他们可是通过各种关系,想与哥哥我见上一面。”
之后语气他顿了顿,目光也变得凝重起来:“你也知道,我与那八阿哥从前的交情可是非同一般。
一旦咱们年家再同他重新牵扯上,怕是任谁都容不下咱们。”
“所以哥哥我才早早跑去平乱,也是怕一个不小心,被那位认为,咱们年家与他们又重新裹挟在一起。
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哪怕只要有所接触,他也定不会放过咱们家。
与其这般,我倒不如借此顺坡下驴”
华妃听后,眼中的泪水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这才明白哥哥自伤左臂,竟是为了让年家能有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看着年羹尧故作轻松的样子,她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这一切都默默的记在心里。
“你也不必这般伤心,哥哥此次,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常言伴君如伴虎,往常我掌着兵权,
皇上对年家也是总有几分顾忌,连带你在后宫也得处处留心着。
如今我把兵权一交,断了那猜忌的由头,
你往后在这宫里,便只管大胆肆意地过活,也谁都不用怕。”
年羹尧说这话时,语气里也带着几分释然,又藏着几分对这个妹妹的疼惜,伸手替她拭去颊边的泪:
“有瑾瑶这个公主,又有我这废了的哥哥在外头挡着,皇上只会越的念着你的好,也不会再对年家动别的心思。”
这话说完,他也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还想要叮嘱几句让她小心点皇后。
可想了想,却又咽了回去。
他也不是不信自家妹子,实在是知道她这脑子,便是说了也未必能藏得住,反倒会横生波折。
索性一切都按他的盘算来,这事便先攥在自己手里。
等日后到了关键时候,也正好用它为妹子再搏个皇贵妃之位。
到那时,他们年家,才算真能在这争斗中平稳落地了。
华妃没察觉他这片刻的心思,只盯着他的左臂红着眼眶。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刚悟透的怅然:“看哥哥同父亲的安排,想来从前也是我把皇上想简单了。
如今妹妹又有了瑾瑶这个牵绊,也再不是我能肆意妄为的了。
况且哥哥都能为年家付出这么多,
我往后便是在宫里受些委屈,也是甘愿。”
“你缘何会这么想?”
年羹尧眉头一皱,“哥哥做这些,本就是为了让你在宫里能肆意些,不用惧怕任何人。
而且你现在也确实有这个资本——我虽交了兵权,可这些年打下的胜仗、攒下的功誉,也都是你最好的靠山,
你又何必委屈了自己,憋了性子?”
接着他又放缓了语气说道:“从前你是什么模样,现在还照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