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天穹如被利斧劈开,金光乍裂。
范无伤立于虚空,右臂高举,五指如钩,死死扣住那柄青铜色开天斧的斧柄。
斧身古朴,却自有一股吞天噬地的凶戾,仿佛沉睡了万年的洪荒巨兽,在这一刻睁开了眼。
下一瞬,器之域轰然展开。
那不是修士以自身为锚点、以灵力为经纬编织出的“人之域”
,而是器宝自身孕育的“器之域”
。
它不属于范无伤,而属于那柄开天斧——斧即天地,斧即主宰。
金色光幕如潮水般自斧刃倾泻,瞬间笼罩方圆百丈。
每一寸空间都在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斧意切割成无数碎片。
草木、山石、空气,甚至光线本身,都在这一刻被赋予了“斧”
的锋芒,化作亿万细碎的利刃,直指柳明堂。
柳明堂立于原地,双足未动,脚下大地却轰然下沉三尺。
大地之域,展开。
他的域,厚重如万古山岳,沉稳似不朽玄岩。
重力不再是简单的“向下”
,而是化作千万条无形的锁链,时而如山岳镇压,时而如漩涡撕扯,时而如利箭穿刺,诡谲莫测,杀机四伏。
轰!
万钧重力凝为一座巍峨巨山,自天穹砸落,直压范无伤头顶。
空气被挤压成实质,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连空间都要被碾碎。
范无伤咧嘴,露出森白牙齿,眼中凶光暴涨。
“人器合一!”
他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虚空泛起层层涟漪。
刹那间,他的身形竟与开天斧融为一体。
血肉之躯化作斧刃,筋骨化作斧背,神魂化作斧灵。
他不再是“持斧之人”
,而是“斧之本身”
。
轰隆!
开天斧劈落。
那一斧,没有花哨的轨迹,没有繁复的变化,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开天”
之意。
斧光所过之处,重力之山竟如纸糊般被一分为二,断口平滑如镜,连一丝阻滞都无。
柳明堂瞳孔骤缩,双手急掐法诀。
重力再变!
一道道土黄色的光墙拔地而起,层层叠叠,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相反的重力方向——时而向下,时而向上,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仿佛一个巨大的重力迷宫,足以将任何闯入者撕成碎片。
可是,范无伤所化的开天斧却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足以令普通修士粉身碎骨的重力乱流,在触碰到斧刃的瞬间便被劈开、碾碎、湮灭。
器之域与修士之域的碰撞,本该是规则与规则的角力,可此刻,却成了一面倒的碾压。
因为,器宗的器宝,从来就不受修士之域的限制。
巨斧劈落的刹那,柳明堂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惊惶。
他本不愿动用宗门赐下的九环刀,可生死一线,已容不得半分犹豫。
“起!”
他并指如剑,猛然一挑。
一柄九环刀自虚空浮现——刀长七尺,背厚刃薄,九枚金环相扣,环环震荡,清音如龙吟。
刀身铭刻着山川地脉之纹,一经现世,周遭重力便自行扭曲,似在迎接它的主人。
“斩!”
刀光逆卷而上,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半月,硬生生架住了开天斧的斧刃。
“嗡——!”
金铁交击之声,震得峡谷两侧岩壁寸寸崩裂。
可是下一瞬,柳明堂的脸色却彻底变了。
咔!
九环刀出一声哀鸣。
刀身之上,九枚金环同时停滞,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扼住咽喉。
刀锋与斧刃相交之处,一缕缕金色雾气被强行抽离,顺着斧身流入那枚新生的“金蛋”
之中。
“不……我的刀!”
柳明堂骇然现,自己与九环刀之间的神魂联系正在飞削弱。
刀柄变得滚烫,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指缝间甚至有青烟升起。
“逃!
!”
身后,尹堂主声嘶力竭:“莫要硬撼!
器宗能夺灵——”
声音未落,异变再生。
咻!
咻!
咻!
虚空之中,一柄又一柄巨斧虚影浮现,斧刃森冷,横亘天际,宛如天罚之阵,朝着柳明堂腰间横斩而来。
每一道斧影,都与开天斧本体一般无二,杀机森然。
柳明堂咬牙,只得松手。
九环刀脱掌而出,却并未坠落,而是被开天斧隔空摄住,悬于半空,刀身震颤不休,出阵阵凄厉的哀鸣,如同被活生生抽取骨髓。
“回来!”
柳明堂双手急掐诀,大地之域轰鸣,重力凝为一只只巨手,试图夺回器宝。
可那刀身上的裂痕却以肉眼可见的度蔓延,锈迹自刀脊渗出,转瞬便爬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