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今年有内部招聘,专门面向职工子女。
老周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儿子在珠海“混得好”
,但能回县城找个稳定工作也是好事。
他兴冲冲地去厂办报名,却碰了一鼻子灰。
办公室主任是老周的老同事,笑着打趣道:“老周,你儿子在珠海一个月挣两万,还看得上我们这小庙?别开玩笑了!”
老周急忙解释:“孩子想家,想回来展”
“得了吧,”
主任拍拍老周的肩膀,“谁不知道你儿子是大公司的高管?这么好的前途,回县城可惜了。
再说,咱们这岗位工资也就三四千,你儿子哪能看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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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哑口无言,只能悻悻而归。
回到家,他把一肚子火气撒在了儿子身上:“都怪你!
要是当初争气点,考个好大学,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吗?”
周鹏终于爆了:“爸!
是你一直不让我回来!
是你在外面吹牛说我在珠海挣两万!
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我那是为你好!
要不是我给你脸上贴金,你早就让人笑话死了!”
“为我好?”
周鹏眼圈红了,“你知道我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住在农民工聚集的出租屋里,每天站着工作八小时,回到宿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想回家,你又不让,怕我回来给你丢人!
你知道我多羡慕小军吗?他在县城开个小店,虽然挣得不多,但能陪着父母,平平淡淡的有什么不好?”
老周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儿子如此激动。
周鹏抹了把脸,继续说:“爸,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无奈。
你儿子就是个普通人,别吹得不着边际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天晚上,周鹏改签了车票,提前回了珠海。
临走时,他对母亲说:“妈,等我存够钱,就在县城买个小房子,接你过去住。”
王淑芬泪眼婆娑地送别儿子,回头看见丈夫站在阳台上一言不地抽烟。
春节过后,老周明显沉默了许多。
酒桌上不再吹嘘儿子的成就,有人问起周鹏,他也只是含糊地应付几句。
三月里,王淑芬的妹妹来说媒,女方是县一中的老师,条件确实不错。
老周犹豫再三,还是让妻子给儿子打电话。
周鹏一开始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
王淑芬打了十几次,最后用邻居家的电话才打通。
“妈,我说了多少次,不相亲!”
周鹏在电话那头语气很冲。
“就见一面行不行?姑娘人挺好的”
“我没房没车,有家不敢回,这点工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不想去祸害人家!”
周鹏几乎是吼着说完,然后就挂了电话。
王淑芬握着电话听筒,呆呆地站在那里。
老周走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儿子说他不想祸害人家姑娘”
王淑芬的眼泪掉了下来。
老周沉默了,他慢慢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
春天的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暖意,但他心里却冰凉冰凉的。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周鹏小时候的事。
五岁的周鹏举着满分试卷跑回家,他高兴地把儿子举过头顶;十岁的周鹏在全校朗诵比赛中得奖,他在台下鼓掌鼓得手心红;十五岁的周鹏中考失利,他安慰说高中努力就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成了不够好、不够炫耀的资本了呢?
第二天,老周做了一件让王淑芬惊讶的事:他去了旅行社,预订了去珠海的车票和酒店。
“你要去看儿子?”
王淑芬不敢相信。
老周点点头:“我去看看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四月初,老周踏上了去珠海的列车。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手里紧握着儿子工厂的地址。
周鹏接到母亲电话时吓了一跳,急忙请了假去车站接父亲。
他想象过无数种见面的场景,甚至做好了和父亲大吵一架的准备。
但当他在出站口看到那个拎着大包小包、四处张望的熟悉身影时,鼻子突然一酸。
“爸!”
他喊了一声。
老周转过身来,看到儿子,愣了一下。
周鹏比过年时又瘦了些,穿着件普通的工作服,看起来和周围打工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你怎么穿这身就来了?”
老周下意识地问。
周鹏苦笑:“我平时就穿这个上班。”
老周没再说什么,跟着儿子坐公交车去住处。
一路上,他默默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突然问:“你每天上班要坐多久车?”
“一个多小时吧,得转两趟车。”
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