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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父母面前,脸因为激动而扭曲,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陌生的火焰。
她指着陈建国和李秀兰,声音又尖又利,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捅向他们:
“他说的没错!
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从小到大,你们管过我什么?养过我什么?给过我钱花吗?你们心里只有你们的儿子!
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多余的!
现在看我找到好人家了,你们倒巴巴地跑来了?不就是想沾光、要彩礼吗?我告诉你们,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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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楔进陈建国和李秀兰的胸口。
李秀兰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女儿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在她视野里模糊晃动。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歇斯底里、满眼怨毒的女孩,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曾抱在怀里千般疼万般爱的女儿陈晓芸。
“晓芸……你……你怎么能……”
李秀兰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
“滚!
都给我滚出去!”
陈晓芸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像头疯的小兽,用力推搡着呆若木鸡的父母,“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滚回你们自己家去!”
混乱中,张强假意拦了一下,却更像是把陈建国夫妇往门外推搡。
陈晓芸已经掏出手机,手指带着一种泄般的狠劲在屏幕上戳着:“喂!
派出所吗?有人私闯民宅闹事!
就在我家!
你们快来人啊!”
不过几分钟,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耳地撕裂了小镇沉闷的午后。
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沉着脸走进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客厅和情绪激动对峙的双方。
张强立刻换上焦急又无奈的表情,凑上前低声解释着什么,不时朝陈建国夫妇投去不满的眼神。
民警大致问了情况,眉头紧锁。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着陈建国和李秀兰说:“家庭纠纷,好好商量解决!
你们这样闹,解决不了问题!
人家报了警,说你们扰乱秩序。
听我一句劝,先离开这里,冷静冷静再说!”
“警察同志,我们……”
陈建国喉结上下滚动,想辩解,声音却干涩得不出完整的句子。
“走吧!”
民警加重了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强硬,“别让我们难做。
现在,立刻离开!”
冰冷的秋雨不知何时又飘了起来,比下车时更密、更冷,斜斜地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针。
陈建国和李秀兰拖着那两件沾满泥浆的行李,像两具被抽走了魂魄的空壳,深一脚浅一脚地重新踏上来时那条湿滑泥泞的小巷。
身后,那栋崭新的、贴着刺眼白瓷砖的小楼,紧紧关闭着它冰冷的铁门,将他们彻底隔绝在外。
雨水混着屈辱的泪水,在李秀兰布满皱纹的脸上肆意横流。
陈建国紧紧抿着唇,腮帮咬得死紧,背脊却佝偻了下去,仿佛被这沉重的雨幕和那扇紧闭的门压垮了脊梁。
时间如同盘水镇外那条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和破碎的过往,沉甸甸地流淌。
转眼已是三年后。
李秀兰坐在自家光线不甚明亮的客厅里,手里握着那个用了多年、边角漆皮都磨掉了的手机。
屏幕亮着,是陈晓芸来的最新照片。
照片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崭新的卡通棉袄,被陈晓芸搂在怀里。
背景是一套看着颇为气派的红木沙,锃亮得能照出人影。
陈晓芸烫染过的头精心打理过,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无比。
紧跟着照片的,是一长串语音。
李秀兰迟疑了一下,手指悬在屏幕上,最终轻轻点了下去。
陈晓芸那刻意拔高、带着一种浮夸炫耀意味的声音立刻在安静的屋子里炸开,显得格外刺耳:
“妈!
你看壮壮,又长胖了吧?婆婆特意给买的新衣服,名牌呢!
家里刚装的中央空调,冬天一点不冷!
张强昨天又给我买了个金镯子,沉甸甸的!
哎呀,我们这边日子别提多舒坦了,顿顿有肉,想买啥买啥!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那声音像裹了厚厚蜜糖的玻璃渣,甜腻得齁,却又尖锐地刮擦着耳膜。
李秀兰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疲惫而平静的眼睛。
她仿佛透过这层精心涂抹的蜜糖,看到了去年夏天那个猝不及防的视频请求接通后的一瞬。
那天,晓芸大概是想炫耀新买的裙子,视频接通得很快。
手机屏幕上晃过的画面,李秀兰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套光可鉴人的红木茶几一角,随意丢着一个瘪瘪的、洗得白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