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计较啥?年轻时候再大的气,忍忍不就过去了?现在弄得家破人散,孩子都跟着丢脸!
作孽!”
孙老太太的语音消息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语气激烈。
一条条信息,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
屏幕上跳动的文字扭曲着,幻化成一张张熟悉又模糊的邻居面孔,他们站在道德的云端,挥舞着“孝顺”
、“宽容”
、“大局”
的旗帜,居高临下地对她进行缺席审判。
一股冰冷的怒气,混合着早已习惯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从张素芬的脚底直冲头顶。
她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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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伤口不在谁身上,谁他妈知道有多疼!”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指用力地在屏幕上戳着,把这句憋了太久的话狠狠了出去,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块垒全部倾吐。
送完毕,她像耗尽了力气,把手机屏幕朝下,“啪”
地一声扣在窗台上,不再去看那必然掀起的、新一轮更猛烈的道德讨伐。
她需要洗个澡,洗掉那间老房子里残留的、令人作呕的陈腐气息。
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啦啦地流淌。
她脱下身上那件穿了多年的旧毛衣,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小方块状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那个深蓝色的、边角磨损得起了毛边的存折。
热水氤氲的雾气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
她摩挲着存折粗糙的封皮,指尖感受着那熟悉的纹路,眼神有些失焦。
水声轰鸣中,另一个声音清晰地穿透时光,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令人心碎的嘶哑哭喊:“妈妈…妈妈…烫…烫…”
那记忆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硬生生割开了尘封的岁月。
童童三岁那年的冬天,冷得连空气都似乎要冻裂。
孩子毫无征兆地起高烧,小脸烧得通红,像块滚烫的炭,蜷缩在她怀里,不停地惊厥、抽动。
小小的身体烫得吓人,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童童!
童童别怕!
妈妈在!”
张素芬吓得魂飞魄散,抱着滚烫的孩子,像抱着一团随时会熄灭的火。
她冲进卧室,摇醒鼾声如雷的李国强:“国强!
快!
童童烧抽了!
得去医院!
快起来啊!”
李国强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烦躁地抹了把脸:“抽了?…小孩子烧正常,捂捂汗就好了…大半夜的…”
他嘟囔着,翻了个身又想躺下。
“捂什么汗!
他都抽了!”
张素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尖利,“你看他!
快看啊!”
李国强这才彻底清醒,看到孩子痛苦抽搐的模样,也慌了神:“这…这…送医院!
快!”
他胡乱套上衣服,冲出卧室去推他那辆破旧的二八自行车。
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张素芬用厚厚的棉被把童童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和烧得通红的小脸。
她抱着孩子坐在自行车后座,李国强在前面奋力地蹬着。
深夜的街道空旷死寂,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和孩子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风雪越来越大,自行车在厚厚的积雪里艰难地前行,车轮不断打滑。
“国强!
不行!
太慢了!”
张素芬看着怀里孩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去…去妈那儿!
她家近!
借她三轮车!
快!”
李国强猛地调转车头,朝着婆婆住的老房子方向奋力蹬去。
敲开那扇熟悉的门时,婆婆披着件厚棉袄,脸上带着被打扰清梦的浓浓不悦。
“妈!
童童烧抽了!
得马上去医院!
借您三轮车用用!
求您了!”
张素芬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跪下去。
昏黄的灯光下,婆婆皱着眉,嫌恶地瞥了一眼张素芬怀里裹得像个包袱、只露出一点通红皮肤的孩子,仿佛那是什么不洁的东西。
她拢了拢衣襟,语气冰冷而刻薄:“晦气!
大半夜的,孩子病了就背去啊!
我哪有三轮车借你?赶紧走赶紧走,别把病气过给我!”
说完,“砰”
地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那沉重的关门声,在死寂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记重锤砸在张素芬的心口。
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抱着孩子,僵硬地站在紧闭的门前,风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