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小熊的儿童碗,连同里面金黄的蒸蛋和那颗无辜的虾仁,被我的手肘狠狠扫落在地。
瓷碗砸在光洁的瓷砖上,出刺耳又绝望的碎裂声。
蛋羹和虾仁狼狈地溅开,糊在冰冷的瓷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毛毛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被巨大的惊恐取代。
她小小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失去平衡,连人带椅子“咚”
的一声向后翻倒,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死寂。
只有瓷碗碎片在地上微微震颤的余音。
毛毛没有立刻大哭。
她摔懵了,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暴力扯坏的破旧布偶。
几秒钟后,迟来的剧痛和极致的恐惧才穿透她的神经。
她仰起沾着蛋羹碎屑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那泪水迅漫溢出来,顺着她苍白的小脸滚落。
她看着我,小小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锥心刺骨的惶惑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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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是我……是我臭臭吗?”
那稚嫩的、破碎的质问,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心上,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绝望的白烟。
陈默惊怒交加地低吼了一声我的名字,冲过去抱起地上的女儿。
我如同被那道稚嫩的声音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成冰。
耳朵里嗡嗡作响,视野边缘阵阵黑。
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了。
只有毛毛那双盛满泪水、写满受伤和不解的眼睛,像两个巨大的、黑暗的漩涡,要将我吞噬。
本能。
那该死的、无法抗拒的、属于母兽的本能!
它赢了!
它让我亲手推开了我的幼崽!
在陈默愤怒的目光和毛毛压抑的、受伤的抽泣声中,我像个梦游者,僵硬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冲回自己的卧室。
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东西。
我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那瓶小小的、冰冷的金属罐——那瓶强力消毒喷雾。
仿佛它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嗤——嗤——
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开来,霸道地、不容抗拒地覆盖了空气中一切其他的味道。
我近乎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带着强烈化学气息的、冰冷却又令人心安的气体,用力地、深深地压入肺腑。
那气味灼烧着鼻腔和气管,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自虐的清醒和……短暂的平静。
只有这个味道。
只有用这浓烈的人工洁净气息彻底覆盖、彻底抹杀她身上带来的所有“异己”
的痕迹,我才能勉强支撑起这具空壳,才能积攒起一丝力气,去重新推开那扇门,去面对那个被我伤害的、小小的、带着“错误”
气味的——我的亲生女儿。
我颤抖着,再次将喷口对准自己。
嗤——又是一阵冰冷的白雾。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像一层坚硬的、隔绝世界的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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