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怀里哭的伤心不已的人,曹牧谦狐疑之色一闪而过。
这般声情并茂,着实不像他认识的她。
但也仅仅只是狐疑一瞬,就被眼前哭的像只小白兔的她分了心神。
她就这么蜷缩在他怀里,哭的一抽一抽的,让他心里闷闷的。
从未见她这般哭过,想来也是他这次出征时间太久,又昏迷了这么些日子,让她心中害怕了。
再次涌出几分愧疚,他一边给她拭泪,一边沉声安抚“你想去便去,哭什么。”
芷兰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唇角,仰着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你真的肯带我去?”
看着她哭红的鼻子和眼睛,更像只兔子了。
曹牧谦无奈的再次开口“想去便去,有我护着你,应当无碍。”
她破涕为笑,环住他精壮的腰,笑的一脸甜蜜“就知道你最好了。”
如此直白的撒娇,让他眼底不自觉浮现笑意,喉咙出低低的笑声。
等灶房送来饭食的时候,芷兰心情颇好的吃了一碗半的粳米饭。
吃过饭食她就拽着曹牧谦在庭院里散步,他时不时的会侧头看她明媚的笑脸。
“在京中你可以安稳的在侯府等我归来,出行皆有奴仆服侍。
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觉得无趣,可以去看望你阿母,或是接你阿母来侯府陪你住些日子。
你同我去黄河,危险先不提。
这路途艰辛,吃不好睡不好,也没有奴仆服侍,你怕是会不习惯。”
他忽然出声,私心还是希望她能留在盛京,毕竟这里安全,他也不会担心。
他去黄河,其中的凶险和艰苦不言而喻。
京中哪个贵女成为妻子后,会愿意陪着夫君前往的?
别说贵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娘也不愿跟着去吃苦受罪。
她倒好,放着京中的好日子不过,三番两次又哭又闹,不是要陪他去廊西,就是要陪他去黄河。
与他牵着手,漫步在庭院里,闻听这话还以为他又要反悔。
眼眶立刻就红了“你答应我的,这是想反悔!
“
看她眼眶又泛红,心中有一丝慌乱忙出声解释“没有反悔,去黄河这一路会很艰辛,担心你受不住。”
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觉得他不像在骗自己。
这才如释重负,嘟着嘴道“在盛京是安稳,侯府也奢华,每日还有成群的婢女服侍,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
可你不在,珍馐美味也没了味道。
再好的衣裳,穿着也无人欣赏。
胡床铺的再柔软,也感觉空荡荡冷冰冰的。
和这些比起来,我还是想你陪在我身边。”
曹牧谦的心一震,侧头看她,眸光幽深像一潭古井,只是那眸底深处却有一抹亮光,像是绚烂的烟花。
他声音低沉“我在你心里如此重要?侯府的锦衣玉食都甘愿放弃?”
芷兰还真就认真想了想“这些锦衣玉食是靠你拿命博回来的,我倒是宁可不要这些,也想你平安的陪在我身边。
我要的也不多,有吃有喝不饿肚子就好。”
曹牧谦缓缓捏了捏她那圆润白皙的小脸,沉凝道:“在其位谋其政,我既已享受这冠军侯的荣光,势必就需付出的更多,才能获陛下的信任。”
芷兰点头接话“欲承其位,必承其重嘛,我懂。
你若不拼,就享受不到这些锦衣玉食的日子。”
“欲承其位,必承其重”
曹牧谦觉得这话颇有意思,很是玩味的看着她“想不到,你对如何入仕还有心得?”
这番话,谁会想到是出自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姑娘身上。
那她也不能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吧,那不是要造反的台词么。
“我哪有什么入仕的心得,但是对做臣子还是有些心得的。”
曹牧谦眼底笑意深了几许,忽然来了兴致“那你说说如何做臣子?”
她握着他的手,往树下的凉席走去。
她随意的盘膝而坐,她又不是小日本,可受不住成天跪着坐。
“你说自古帝王是喜欢臣子聪明能干,还是碌碌无为?”
看她如此随意的坐姿,曹牧谦挑了挑眉,随之也陪她盘膝而坐。
听她这么问,他思忖片刻回道“自然是聪明能干的。”
“嗯。”
芷兰认同的点了点头“但这聪明能干也分用在什么样的臣子身上。
如果是文臣,聪明能干,能帮皇帝治理好各地的州县,多收赋税,那帝王自然是高兴的。”
她笑嘻嘻的看着他“可自古君王都不喜欢武将聪明能干的。”
见她似模似样的分析如何为人臣,曹牧谦只觉有趣,唇角上扬“为何?”
芷兰先环顾四周,明明曹牧谦的院子里向来都没有奴仆服侍,她却还是故作小心翼翼的张望一番。
然后挨近他小声道“那自然是怕武将打仗太厉害,屡获战功,功高震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