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说什么过分严厉的话,怎么就把人家孩子招惹哭了?
没等细问,阿绰爆出一声啜泣,仿佛饱受惊吓的小兽,一头扎进崔芜怀里,两条细瘦的胳膊死死揽住她腰身。
崔芜:“……”
她难得愣在当场,面对胡兵杀人时尚且冷静自持面不改色,却对眼前的一幕束手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
与时局大势相比,发生在营帐中的琐事就像一粒小石子,轻易便被滔天潮水淹没了。
只有当事人知道,这不经意间落下的沙砾掀起了怎样的暗涌波澜。
好比次日清晨,崔芜掀开帐帘,就见门口摆了块平坦干净的石头,上面是用草绳串起的几条小鱼,鱼鳃还在一张一合,显然是刚捞上来的。
这鱼就是附近小河里土生土长的,个头不大,味道却很鲜美,五六条架火上烤了,也够补充一日所需的蛋白质。只是这鱼灵活,十分不好抓,崔芜试过几回,非但没抓着,反而被鱼尾扑了满脸水。
她环顾四周,只见远处站着汉子山一般的身影,是那两兄妹中的大哥,好像是叫延昭。
他假作帮忙晾晒麻布,见崔芜看来,慌忙挪开视线,偏偏又舍不得完全不看,眼角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崔芜动静。
崔芜哑然失笑。
恰在这时,异样的动静从军营门口传来,崔芜极敏锐地瞧去,就见一队人马飞驰而至,虽离得有些远,却能看出这些人的发型一如党项李氏。
崔芜笑意倏敛,抬手抚住裹着纱布的右颊,眉头深深蹙起。
与此同时,胡骑帅帐。
“砰”一声响,斗大的拳头砸在李恭脸上,这位昔日的河西副将失了平衡,狗啃泥似地倒在地上。
他进门前就料到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耶律璟怒火如此之大,倒地的瞬间货真价实地懵了片刻,而后若无其事地爬起身。
“耶律将军好大的火气,若是不解气,可要在下将右半边脸也送上?”
此人曾在河西秦氏麾下做小伏低多年,骨子里的血悍之气被磨平不少,倒是学会了中原官场唾面自干、八面玲珑这一套:“不过是个女奴,何至于您发这么大的火?”
耶律璟下手极重,脸上却看不出多大火气,甚至称得上平静:“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别动我的人。”
李恭便知自己猜对了,耶律璟并没有表现出的这般恼火,适才那一拳与其说是发泄怒火,不如说是向所有人宣示权威,他耶律璟的所属物不容染指。
“不告而取,是我的过错,”李恭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此行是带着“诚意”,“这些时日,族中发病之人又多了好些,郎中巫医皆是束手无措。我家节度听说了你那位女奴的本事,这才想将她请去。”
耶律璟活动了下手指,指节发出喀喇响动。
李恭仿佛没听见,继续微笑:“当然,任何交易都需要付出代价,在下很清楚这一点。听说贵国国主有意打造一支强军,需要大批战马?将军瞧着,五百匹如何?”
耶律璟怒气倏敛,面现沉吟。
他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奴与昔日盟友交恶,所有的作态只是为了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底线,从而叫出更高的价码。
事态发展一如耶律璟所料,李恭展现出他需要的诚意,五百匹战马不是小数目,用来换一个普通的女奴绝对物超所值。
只是……
“不行,”耶律璟断然拒绝,抢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