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萌生:灯下密谋布杀局(第12页)
雨势稍歇,成都府衙内的油灯却烧得愈昏黄。
陈茂书房的窗棂上,雨水沿着雕花纹路蜿蜒而下,在窗纸上晕染出诡异的图案,恰似一幅未干的血画。
案头的《川东舆图》已被朱砂涂得斑驳,“林宇”
二字上凝结的墨痕,在跳动的烛光下泛着暗红。
“大人,重庆知府的空缺……”
一名幕僚缩在阴影里,声音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了蛰伏的毒蛇。
陈茂转动着翡翠扳指,羊脂玉般的翠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
扳指边缘沁出的凉意渗入掌心,与他额角蒸腾的汗珠形成诡异的平衡。
他的食指突然力,将地图上的镇纸狠狠推过长江水道,在“重庆府“三字处轰然撞碎,瓷片迸溅的脆响惊得墙角铜鹤香炉震颤,袅袅青烟瞬间凝成漩涡。
“你可知漕帮运盐的船,为何叫‘黑无常‘?”
他俯身时,玄色锦袍的暗纹在光影中化作张牙舞爪的螭龙,袖口滚着金线的蟒纹擦过地图,仿佛要将那片水域绞碎。
喉间出的冷笑裹着龙涎香的辛辣,却盖不住字句间渗出的寒意:“十年前渝州知府在渡口查验私盐,第二日整条官船连人带船沉入江心,打捞上来的船板上,全是用朱砂画的勾魂锁。”
烛芯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将他眼底的阴鸷映得愈可怖。
沾着朱砂的指尖重重戳在地图漩涡处,仿佛要将江水搅出深渊:“林宇不是想整顿政务?就让他去收收这‘无常索命‘的账。”
窗外骤起的夜风卷着雨丝扑进屋内,案上的密信被吹得簌簌作响,其中夹着的漕帮密探名录,正露出“黑无常舵主-江九冥“几个血字。
另一名幕僚皱眉,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可新军的火铳……”
话未说完,声音已有些颤。
“火铳再利,能打得过十丈宽的江面?”
陈茂将油灯拨得更亮些,火苗在风罩里剧烈晃动,把他脸上的刀疤映得狰狞可怖。
他抓起朱砂笔,笔尖划过羊皮地图时出沙沙声响,在重庆城周边接连戳出七个血点,宛如北斗七星的布局。
烛光下,朱砂的颜色像凝固的鲜血,在蜿蜒的长江河道上灼烧出危险的图腾。
“周员外的盐仓在南岸,囤着见不得光的私盐。”
笔锋顿在长江南岸某处,“上个月新来的巡盐御史刚被人灌了哑药,现在还躺在医馆里。”
他冷笑一声,墨色衣袖扫过地图,北岸某处浮现密密麻麻的漕船标记,“刘老大的漕帮码头在北岸,明面上运粮,暗地里把控着川东七成水运。
三天前有艘货船沉江,二十个船工无一生还——船里装的可不是粮食。”
窗外忽然传来乌鸦的怪叫,陈茂的笔尖突然折断,飞溅的朱砂恰好落在“林宇”
二字上,将名字染得通红。
他用断笔狠狠戳着那个名字,在羊皮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最棘手的是白莲教,他们的眼线遍布十八个渡口,暗桩比江里的鱼还要多。
上个月有个书生过江赶考,第二天尸体就漂到了朝天门,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状纸。”
他将断笔重重拍在桌上,油灯剧烈摇晃,满室阴影疯狂跳动:“当这三方的‘问候’同时送到——就算他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得折在这川东的水里。
到时候,这长江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张德寿站在一旁,看着大人眼中闪烁的阴鸷,不禁想起三年前江淮那场风波。
那时的陈茂,也是这般运筹帷幄,用伪造的账本和收买的御史,将政敌一一扳倒。
如今,同样的狠辣手段,又要在重庆重演。
“大人,那如何让林宇乖乖赴任?”
一名幕僚壮着胆子问道。
陈茂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黄绫边缘,烛火在他深凹的眼窝里跳跃,将脸上的皱纹都映成了青灰色。
铜香炉飘出的檀香混着纸张霉变的气息,在密室内翻涌。
他忽然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那卷伪造的“圣谕”
便如毒蛇般滑出广袖,重重拍在红木案几上。
“钦命重庆知府”
六个金字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鎏金丝线绣出的蟠龙纹栩栩如生,鳞片间却渗出暗褐色的胶痕——那是连夜赶工时,为了让墨迹更快凝固,工匠混入了松香与明矾。
陈茂枯槁的指甲划过字迹,沾起几粒金粉,在烛火中簌簌飘落:“明日议事,我便当众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