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五百人,在一条溪流旁停下。士兵们饥肠辘辘,疲惫欲死,有的直接瘫坐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有的则扑到溪流边,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试图缓解口渴与疲惫。
几处微弱的篝火被点燃,火光摇曳,照亮了士兵们憔悴的脸庞。炊烟刚刚升起,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有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啃咬着坚硬的面饼,脸上露出一丝短暂的放松。哨兵强打精神,握着长矛,警惕地注视着黑暗的山林,却不知死亡早已悄然降临。
突然,“咻咻” 几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那是箭矢穿透空气的声音,细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几名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喉咙便已被箭矢刺穿,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他们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尸体滚落到溪流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数支燃烧的火箭如同地狱的火蛇,从黑暗的山林中射出,精准地划破夜幕,狠狠扎进堆积在溪边的辎重大车!这些大车装载着清军最后的粮食、火药和医疗物资,是他们重整旗鼓的希望。
“轰!” “噼啪!” 干燥的粮草、油脂瞬间被点燃,冲天的烈焰猛地腾起,将昏暗的河谷映照得如同白昼!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吞噬着清军赖以生存的物资,也吞噬着他们最后的希望!车厢被烧毁,木材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火药桶被火焰引燃,发出阵阵小规模的爆炸,碎石和木屑飞溅,砸伤了不少试图救火的士兵。
士兵们惊慌失措地扑打着火苗,哭喊着抢救物资,却只是徒劳。火光照耀着一张张绝望扭曲的脸庞,有的人甚至跪在地上,看着燃烧的辎重车,发出无助的哀嚎。这场大火,彻底断绝了他们喘息休整、恢复元气的可能,也让他们心中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黑夜,是川东军最好的面具,也是清军最深的梦魇。曾英深知,清军溃兵此刻最渴望的就是休息,只要让他们得到喘息,就有可能重新组织起来。因此,他下令部队化整为零,组成数十支小股突击队,在黑夜中不断袭扰清军,让他们永无宁日。
任何一处试图停留过夜、燃起篝火的清军营地,都成了指引死亡的灯塔。往往在士兵们因极度疲惫而陷入昏沉之际,密林深处、山崖之上,骤然亮起致命的铳口焰!排铳的轰鸣撕裂寂静的夜空,铅弹呼啸着钻入帐篷、射穿躯体,带走一条条生命。
燃烧的箭矢再次落下,点燃营帐,制造更大的混乱。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在黑暗中盲目地奔跑、哭喊,有的甚至在混乱中被自己人误伤。建制?早已荡然无存!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清军溃兵中蔓延,每个人都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之中,生怕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
掉队落单的伤兵,在黑暗中被川东军士兵悄无声息地抹杀;宝贵的战马成为争抢的目标,士兵们为了争夺一匹能让自己跑得更快的马,甚至拔刀相向,自相践踏致死者远多于被追兵所杀者。曾经令行禁止、骄狂不可一世的八旗劲旅,在这无休止的死亡追逐中,彻底沦为一群被恐惧驱使、只知亡命奔逃的惊弓之鸟、乌合之众!他们如同丧家之犬,在黑暗的群山间漫无目的地奔跑,不知道哪里是尽头,也不知道死亡何时会降临。
就在曾英部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住清军溃兵主力,将其撕扯得支离破碎之时,另一支肩负着更致命使命的队伍,正在与时间进行着无声的死亡竞速。
“断刃营” 营正秦翼明,这个如同铁块铸就的汉子,身上还带着磐石血战留下的数处未愈伤口 —— 左臂被刀砍伤,包扎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胸口有一道箭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此刻顾不上疼痛,正率领着锐士营仅存的一百五十名百战老兵,以及叶梦珠精心挑选、意志如钢的八十名精锐工兵,在陡峭的山道上强行军!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 清军溃兵北归的命脉,横跨万丈深渊的铁索桥!这座桥由十条碗口粗的铁链悬吊,上面铺着厚重的木板,是连接山谷两侧的唯一通道,也是清军溃兵逃离的唯一希望。
“快!再快一点!” 秦翼明嘶哑地喊道,声音因长时间的奔跑而变得沙哑。汗水浸透了他们残破的衣甲,沉重的呼吸在胸腔里拉风箱般作响,脚步踩在碎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