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 轮机长虎目含泪,趁机带着两名工匠扑上,用特制的金属卡箍和浸水的麻绳,疯狂地缠绕加固泄漏点!“加把劲!就快好了!”
压力表的指针,在剧烈颤抖后,终于艰难地稳定在红线边缘。
水生被同伴拖开时,双臂和半边脸颊已是一片赤红的烫伤水泡,人已痛晕过去。轮机长脱下自己同样肮脏的外衣,小心地盖在少年身上,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透过狭小的舷窗望出去,外面是翻滚的血浪和逐渐远去的九江烽烟。他布满油污煤灰的脸上,只有一片沉默的坚毅。“都撑住!” 他对着所有司炉工嘶吼,“这艘船,这条命,必须撑到川东!”
磐石号庞大的黑色铁甲舰影,终于驶入了甘棠湖西北那条狭窄、幽深的水道。两岸陡峭的山崖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战舰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船速被迫减缓,蒸汽轮机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显得格外沉闷,如同巨兽在低吟。
船尾,那面残破的 “磐石” 铁字大旗,在九江城方向映来的、越来越暗淡的火光背景中,最后一次于硝烟弥漫的暮色里倔强地飘扬了片刻,随后缓缓降下。冰冷的铁甲舰舷上,喷溅的鲜血早已被湖水冲刷成暗褐色的斑痕,与乌黑的硝烟熏迹、粗糙的刮擦凹痕深深烙印在一起。这伤痕累累的钢铁之躯,如同移动的、承载着无数牺牲与不屈意志的铁碑,在幽暗的水道中艰难前行。
舰艉翻涌的浑浊浪花渐渐平息。在幽暗的水道深处,在无人可见的吃水线之下,几片焦黑的、带着暗红血迹的粗布碎片(王小石的衣角),与几块扭曲变形、刻着残缺 “雷” 字的冰冷铁片碎屑,在船体搅动的暗流中,无声地纠缠、沉浮。它们并未随波逐流东去,而是抗拒着大流,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缓缓沉降,最终悄然隐没于水道底部那永恒的、黑暗的淤泥之中。如同为逝者立下的、沉默的水下墓碑,也如同深埋的、等待燎原的火种,在黑暗中积蓄着力量。(结尾象征:牺牲沉入黑暗,铁甲承载不屈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