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最后一次听见人类的声音,是三个月前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啜泣。
那时世界尚未陷入这片诡异的寂静,人们还能听见彼此的笑语、歌声,甚至争吵。
而现在,只有无声的绝望笼罩着一切。
作为一名语言学博士,林默比任何人都更早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全球性失聪。
当第一例“听觉丧失”
病例出现在新闻中时,她正在大学里讲解语言与认知的关系。
短短七十二小时后,所有人类——包括她自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奇怪的是,只有人类的声音从听觉中消失了。
鸟鸣、风声、水流声,自然界的一切声响依然清晰可辨。
人们能够听见自己走路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却听不见任何人的嗓音,包括自己的。
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是某种选择性频率过滤现象。”
林默在纸上写给她的研究团队看,“人类的声频率段被某种东西从我们的听觉感知中抹去了。”
“病毒?武器?外星信号?”
同事赵教授潦草地写下一连串疑问,笔迹透着急躁。
林默摇摇头,在平板电脑上快打字:“更像是某种过滤器。
我们不是失去了听觉,只是无法感知特定范围内的声波了。”
会议室里,七位顶尖语言学家和神经科学家面面相觑,只能通过纸笔和夸张的肢体语言交流。
林默注意到,即使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人类依然顽强地寻找沟通方式——手势、表情、书写,甚至是自创的手语系统。
但更让她忧心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开始出现更奇怪的变化。
“我梦见声音,”
她的助理小张在日记中写道,“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那应该是人类的语言。”
林默自己也做过类似的梦。
在那些梦里,人们正常交谈,她却像个旁观者,听不见对话内容,只能看见开合的嘴唇和丰富的表情。
每次醒来,她都感到一种语言学家的本能恐惧——人类正在遗忘语言本身。
失语之境进入第四个月,社会秩序濒临崩溃。
没有电话、没有广播、没有音乐,所有依赖语音的沟通方式全部失效。
书面文字成为主要沟通手段,但全球文盲率突然变成了致命问题。
教育系统瘫痪,经济活动停滞,部分地区陷入无政府状态。
更可怕的是,新生儿无法学习语言。
林默的姐姐刚在寂静降临前生下孩子,现在已经八个月大的婴儿从未听过母亲的声音。
当林默去看望他们时,现那孩子异常安静,只是用大眼睛观察着这个无声的世界。
“他不会咿呀学语,”
姐姐在纸上写,眼泪无声地滑落,“我每天对他做口型,但他只是看着我,什么都不做。”
林默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下一代无法获得语言能力,人类文明将在几十年内倒退到原始状态。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清晰的梦。
梦中,她站在一片荒原上,远处有许多模糊的人影,每个人都在说话,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一个声音异常清晰——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语言,却莫名能理解其中的几个词:
“边界遗忘时间不多”
醒来后,林默疯狂地记录下那些词汇的音感觉。
她意识到,那并非通过听觉获得的记忆,而是一种直接植入意识的“语言概念”
。
第二天,研究团队召开紧急会议。
令林默惊讶的是,几乎所有人都做了类似的梦。
“这不是普通的全球现象,”
她写道,“有什么东西在与我们沟通,通过我们的梦境。”
“或者是入侵我们的大脑。”
赵教授严肃地写道。
团队决定尝试一种冒险的实验——利用脑机接口设备,记录成员在梦中的脑波活动。
大学里正好有一套先进的实验设备,原本用于研究语言处理的神经机制。
第一晚的实验结果令人震惊。
当参与者报告梦见那个神秘声音时,设备检测到了一种高度规律、复杂的神经活动模式,完全不同于普通梦境的脑波。
“这是一种信息传递,”
神经科学家李教授分析道,“有某种智能体正在通过我们的潜意识与我们交流。”
接下来的几周,研究团队夜以继日地工作,试图解读这些“梦境信息”
。
林默现,那些直接植入意识的词汇概念,似乎遵循着一种完全陌生的语法结构,但却能够被人类大脑理解。
“这不是语言,”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思想的原始形态,绕过听觉和语言系统,直接传递意义。”
这一现让她既兴奋又恐惧。
作为语言学家,她一直相信语言是思维的载体,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