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吉普车驶离轧钢厂后,李怀德立即把许大茂拉到办公室,反手锁上门。
“大茂,这事不对劲啊。”
李怀德擦着额头的汗:
“不是说就倒腾点废旧物资吗?怎么连上面都惊动了?”
许大茂也心里发虚:
“主任,我也纳闷呢。
不过您放心,咱们就是吃点回扣,最多算违纪,够不上犯罪。”
李怀德焦躁地踱步:
“可关啸军那架势,分明是在办大案!你最近没背着我干什么出格的事吧?”
“哪能啊!”
许大茂赶紧保证:
“都是按您吩咐的,就倒腾些废旧钢材和劣质的劳保用品。”
李怀德稍稍安心。
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许大茂,李怀德眼睛一转。
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
“大茂,这是上个月的分成。最近收敛点,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大茂:
“大茂啊,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只要你好好的跟我一条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许大茂推辞一番,最后接过信封脸上堆笑:“主任放心,我许大茂知道轻重。”
当他暗中摸索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然后一脸热切地看着李怀德。
……
李怀德看着一脸殷勤的许大茂有些不耐:“咳咳,大茂啊,还有事儿?”
许大茂听到李怀德的话后回神:“啊?哦,没事儿没事儿。
主任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许大茂走出李怀德的办公室。
房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脸上的殷勤笑意像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下意识摸了摸中山装的上口袋,那里硬邦邦的,李怀德给他的大半沓票子。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就是一点小添头。
许大茂咂咂嘴,心里感觉有些失望,同时也泛起点点烦躁。
钱?他许大茂还真不怎么缺这个。
年初抄娄晓娥家那回,他眼疾手快,手指缝里漏下的“残羹冷炙”就够寻常人家嚼用好几年的。
那些黄白之物、精巧物件,他藏得严实,心里门儿清。
更何况,如今顶着个革委会放映队队长兼稽查小组组长的名头,哪回不是车斗里塞满了老乡“主动”送的土产?
查抄“四旧”、清查“违规”。
经他手稍稍“灵活”处理一下,指缝里流进流出的好处,远比明面上的工资厚实得多。
他要的不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李怀德刚才但凡露出一丝口风就能给他的东西——权。
他也知道李怀德有拿他当刀的想法,不过他也不在意。
只要李怀德能提拔他就行了。
不过不是现在这种带着一群愣头青咋咋呼呼、查东查西的“大队长”。
这名头听着威风,实则虚得很,说到底还是跑腿办事的。
他想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位置。
例如,轧钢厂革委会副主任?
许大茂当然想,但知道眼下还轮不到他,资历差着火候。
那至少也得是个常委,或者能把“大队长”前头那个“副”字给拿掉。
名正言顺地独当一面,开会时能坐在前排。
说话时有人认真听,而不只是李怀德手里一把指哪打哪的枪。
走到办公楼门口,冷风一吹,他打了个激灵,思绪更清晰了些。
李怀德这老狐狸,钱照收,笑脸照给,就是关键的话一句没有。
看来,光是送钱还不够,得让他觉得自己更有用,更离不开才行。
看来这次给他“开财路”开错了,也不知道关啸军他们在干嘛?
正琢磨着,看见厂区大道上,几个他手下的稽查队员正推搡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看样子是哪个车间的老师傅,胸前挂着个写了字的木牌,踉踉跄跄。
一个队员嫌他走得慢,很不耐烦地抬脚就踹了一下。
许大茂眼睛眯了眯,心里忽然亮堂了。
他整了整衣领,脸上瞬间挂起一副凛然正气、疾恶如仇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声音不大却极具威慑:“干什么呢!像什么样子!”
那几个队员一看是他,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叫了声:“大队长!”
许大茂没看他们,先是指着那老工人,义正辞严: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对待犯了错误的同志,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我们是教育人,不是单纯惩罚人!
主席教导我们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明白吗?”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显了水平,又拿了架子,许大茂自我感觉很不错。
然后又想了想李怀德和王建军他们平时说话的样子。
接着不等队员反应,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而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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