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说了几句,云晚就把电话挂了。
可是电话一挂,包厢内又陷入诡异的寂静。
顾云洲垂眸瞥了眼碗里那块剔好的鱼肉,夹起轻轻咬了一口。
他这么江湖气的人,吃起饭来偏偏优雅得像个王子。
再抬眼时已恢复惯常的沉稳。
“那些事不用记在心上。”他端起茶杯,“青山基金会的项目,顾氏也有参与。支持你的工作,也是支持环保事业。”
他顿了顿,像是强调般补充。
“与个人无关。”
云晚指尖捻着温热的杯壁,心里“哦豁”一声。
这不打自招的找补,简直欲盖弥彰。
她强压住上扬的嘴角,低头抿茶。
“顾总心系环保,令人敬佩。”她语气真诚,眼尾却弯起细微的弧度。
顾云洲被她看得喉结微动,生硬转移话题:“饭菜合口味吗?”
“很好。”
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筷子偶尔触碰碗碟的清脆声响。
云晚觉得,这位爷试图粉饰太平的样子,竟比他一贯的冷厉更有趣。
她甚至能察觉到他耳根一丝不自在的薄红,虽然转瞬即逝。
晚餐在一种微妙氛围中结束。
侍者撤下碗碟,奉上清口的水果茶。
云晚用银叉戳了块蜜瓜,看向窗外月色下的庭院。
“吃得太饱了。”她放下叉子,语气轻松,“顾总,不如散散步消消食?”
顾云洲正要端茶的手猛地一顿。
“不了。”他拒绝得快而干脆,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仓促,“我还有事。”
云晚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哦——有事啊。”
“顾总,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
“胡说!”顾云洲眉心一跳,声音陡然拔高,意识到失态后又立刻压低,恢复冷峻,“我是真的有事。有个跨国视频会议。”
他站起身,动作间带倒了手边的茶杯。
云晚看着他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没忍住,偏过头无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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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座驾平稳驶入夜色。
顾云洲靠在舒适的后座,揉着眉心,心里一阵懊恼。
刚才为什么要拒绝?
散步而已。
月色那么好。
还是她主动提出的。
他烦躁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跨国会议?这借口烂得他自己都想笑。
现在掉头回去说会议取消了还来得及吗?
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询问:“顾总,回公司还是……”
“回家。”他闭上眼,语气疲惫。
这边云晚正准备离开,手机响了。
沈玉。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他带着火气的嗓音,背景音嘈杂,还夹杂着机场广播。
“晚晚!你到京城了吧?我和那个书呆子刚落地!真是见了鬼了,连个直达航班都没有,还得从临市转机!折腾死我了!”
云晚把手机拿远了些:“嗯,到了。你们辛苦了。”
“辛苦?何止是辛苦!”沈玉显然积怨已深,“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去订飞机!私人飞机!你看上哪款?陪我去挑挑?”
云晚失笑,仿佛能看见他在电话那头跳脚的样子。
“沈大律师,冷静点。”她语气带着调侃,“私人飞机一年能用几次?每次飞行前还要申请航线,麻烦得很。有那钱,不如多捐几个环保项目。”
“这不是钱的问题!”沈玉不服,“这是效率!是尊严!今天被拦在飞机
“懂,懂。”云晚像哄孩子,“所以更没必要赌气呀。你看裴教授就挺淡定。”
“他?他那是装!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娘呢!”
一旁隐约传来裴景深冷冷的反驳:“无聊。只有肤浅的人才会用物质堆砌安全感。”
“你说谁肤浅?”
眼看电话要变成新一轮争吵,云晚赶紧打断:“好了好了,到了就好,先不说了。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无奈摇头。
这些男人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不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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