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业废墟如同被燃尽的骨骸,一直延伸到天边那模糊的落基山脉轮廓。
风从远处吹来,掠过荒原上残破的铁塔与荒芜的电轨,卷起细细的沙尘,在空旷的地表上轻轻旋转,仿佛这个世界依旧试图呼吸。
他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
“在巢都长大的孩子,大多都会得一种‘幽闭恐惧症’的反向版本——叫做‘广场恐惧症’。”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几分倦意与清晰的判断。
“幽闭恐惧症是怕被困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而‘广场恐惧症’——agoraphobia,是害怕那种宽阔、空旷、无处藏身的地方。人群、开阔地、没有遮蔽的空间……这些东西会让你不安,会让你本能地寻找出路,哪怕你根本就不准备逃跑。”
“你是说……”安柏莉转头望着他。
凯恩笑了笑,但笑意中毫无轻松:“我是说,在巢都里长大,习惯的是钢铁墙壁、密集人群、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摄像头和秩序。那里没有真正的天空,只有高塔间隙中的缝隙。你很少会看到这种……没有边界的大地。”
他顿了顿,眼神从落基山脉收回,像是回忆什么,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本能的不适感。
“更何况,像我这样在前线待过的人,都知道——空旷的场地只有一个意义:你是靶子。况且,巢都出生不是什么好听的出生。”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格外平静,仿佛不是恐惧,也不是抱怨,而是像在讲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物理定律。
李峰这时正靠在座位上微微打盹,听到这句,也只是微微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勾了一下:
“我是生在天山脚下,喝着天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和伊犁河的河水长大的。我倒是真的有点幽闭恐惧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