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刘萍一般都会有响应,轻手掂脚的从大房子里出来,轻轻的扣上门,先去厨房不开灯的提了暖水瓶进了卫生间。
如果豆豆当晚在小屋,这时候就会被她父亲偷偷的抱进大屋……
母亲刘萍再从卫生间出来时,往往端着兑好的盆子,直接端到小屋里。
“好好的洗,别应付差事!”
吩咐一句就关了门又出到了客厅里。
叶搏往往这会儿就会屏住呼吸,一副早已经熟睡入深梦的样子。
母亲刘萍很快就会到了自己身边,替自己掖掖被角,把自己包裹严实了。
安静的候着片刻,才会放心的回了小屋……
叶搏心里朦胧的感觉,母亲刘萍肯定也是有和平时担心自己一个人睡客厅,盖不好被子会容易着凉感冒的母爱因素在里面的。
但往往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却又无疑的多了一层查看叶搏有没有睡熟的因素……
两者还是有很明显的区别,遇到母亲刘萍单独起夜的时候,她也肯定会过来看看叶搏的,但那时一般还会有接下来的动作,轻轻的俯下身子,隔着被子把叶搏搂一搂。
叶搏往往这时回屏住了呼吸,眼睫毛都不敢激动的眨一眨,生怕母亲随时的现会破坏了这种双双都有秘密的平衡……
一切都是在不开灯摸黑的状态下进行的,熟练、默契的仿佛叶搏还没进这个家门之前,就已经是演练无数次的常态。
随后,叶搏好奇又煎熬的一段时间就来了!
叶搏有一双很好的耳朵,是天生的……
但叶搏对这样的时刻却其实内心里是充满了期待的!
因为一段被压抑的狂热凌乱折腾后,他们还会在小屋子里有一段时间不短的聊天。
煎熬那么久,这才是叶搏每晚都在期待的唯一时刻。
因为,往往小屋内两人自以为已经压制很低的谈话声音,一般都会完美无缺的传进客厅里静候的叶搏聪灵的耳朵中……
这里头,往往会有叶搏白天根本听不到,也绝对不会有人给自己来说的很多秘密……
譬如,令叶搏印象深刻的有一天晚上。
趁着还在兴头上,母亲刘萍说,
“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不是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吗,我想,苇苇睡在木板上,褥子再厚……”
“如果你有想法,你可以让他跟你一起回大房间睡,我这里,绝对不可能!
但前提是三个孩子都在你那边,琪琪也不能任何的哭闹和不满。
否则!
我会一声不吭的去提着他直接扔到屋外头去!
我说的是你的那个大的!”
叶搏在外面听的不寒而栗,“你的那个大的”
是王竞华一直对自己的专有指代……
母亲刘萍更低沉无奈的声音又传来了。
“我都没敢想让他进大屋睡的事儿。
我只是想和你商量,看能不能等天冷的时候,让孩子睡到沙上去!
离阳台的门远点,不会那么冷……”
“不行!
他万一尿床怎么办!
一股子骚味,一千块钱的沙扔还是不扔?”
还是不等刘萍说完,王竞华直接的又拒绝了。
叶搏委屈,心里头也开始诅咒。
“你家的沙里,有一只死猫!”
八十年代的这段时光机,神鹿原上的乡党有一条特殊的致富途径。
全民皆木匠的成团的到大城市去做沙售卖。
团队里有人专门负责制作,有人负责拉着车子沿街叫卖。
东西做的新颖、精致,又不到大商场一半的价钱,结果还很有市场。
每年到了年根,天南海北忙碌大半年的人揣着厚厚的人民币回到村里,就是整个村子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喜气扬眉的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会聊到自己“割沙”
时的趣事。
有不道德的人就会传授自己的经验,路上捡的死猫烂鸡的尸体,塑料布一缠往架子里一塞,就会剩下一块海绵来。
那些城里人知道一个锤子!
狗日的一个个那么有钱,扳起价格来比谁都心狠!
这个家里的沙,一看就是出自原上那些“割沙“的木匠之手的。
因为所用的条绒布料,村里小伙伴狗娃有一身一模一样的衣服……
“这么多年了!
你还是不相信!
我刘萍不是那样的人,从来就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的第一次给的人就是你!
没有见红,我,我自己也搞不清原因,后来我还偷偷去医院问了医生,医生也说可能是跟我当年在学校里参加过田径队有关!
说了你又不信!
苇苇就是你的孩子!
不管他长的像不像你都是!
我刘萍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结婚以前没有,结婚后更没有!
如果有了,明天出门我就让车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