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师傅从贴身暗袋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棱角分明的牛皮纸信封,豪气干云地喊出“五百块整!订金!”时,整个小院,连同院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村民,瞬间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凝固。
空气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王师傅那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以及远处几声迟来的、显得有些突兀的犬吠。
瞬间的死寂与爆发的惊涛骇浪
几秒钟的死寂过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震惊与喧嚣!
“多…多少?!五百块?!!”
快嘴李嫂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凝固的空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周振华手中那个厚厚的信封,仿佛那不是钱,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口袋,仿佛那五百块的热度能隔着空气烫到她。
“嘶——!”
赵木匠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又响又长,仿佛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了。他手里刚点燃的“大前门”香烟,烟灰簌簌掉落在鞋面上都浑然不觉。他那张饱经风霜、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呆滞的震撼。他干了一辈子木匠活,手艺在十里八乡也算有名,可要攒下五百块,那得是没日没夜干多久?!而周振华,仅仅是用几筐山里常见的野果(在他眼里),就换来了?!
帮忙搬筐的两个年轻后生,更是直接傻在了卡车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们看看那几筐盖着篷布的果子,再看看周振华手里那个信封,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五百块!这钱堆起来得多高?能买多少斤肉?多少件新衣服?能娶个媳妇儿了吧?!
“我的老天爷啊…这…这果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打的?” 另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卖猪卖粮的,也听说过城里东西贵,可几筐野果卖五百块?这简直颠覆了他对“钱”和“东西”的全部认知!
聚焦周振华:淡然下的惊雷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齐刷刷地从那个厚厚的信封,聚焦到了周振华的脸上。人们迫切地想要从他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狂喜、或者哪怕一丝手足无措!
然而,让他们心头再次遭受重击的是——没有!
周振华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沉甸甸的信封,指尖在牛皮纸上似乎极其轻微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非常自然、非常平静地,仿佛只是收起一张旧报纸或者一块干粮,随手将那装着五百元巨款的信封,揣进了自己那条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工装裤口袋里!
没有点数!没有颤抖!甚至脸上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份超乎寻常的镇定,比那五百块钱本身,更让围观的村民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震撼和…恐惧!
“他…他就这么揣兜里了?”
“五百块啊!他…他都不点一点?”
“我的娘诶…振华这是…这是真神了还是吓傻了?”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充满了惊疑、敬畏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周振华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彻底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这已经不是“厚道”或者“老实”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深不可测!
巨大的震惊过后,就是无法抑制的联想和对比。而最直接、最刺眼的对比对象,就是刚刚过去不久的闹剧主角——张胖子和王芳!
“张胖子!那个黑心的胖子!早上还在这儿,为了一筐菜几毛钱跟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还想压振华的价!”
“可不是!他那嘴脸,呸!一毛钱一斤的蔫豆角都嫌贵!”
“再看看人家王师傅!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为这几筐野果,翻五倍!五百块订金!眼睛都不眨一下!”
“还有王芳…唉,她那点豆角…”
快嘴李嫂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激动和毫不掩饰的讥讽:“哎呦喂!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早上某些人还撒泼打滚,骂人家振华挡了财路,说人家菜是‘金疙瘩’是讽刺…现在看看!人家这野果,才是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金疙瘩!连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当宝贝抢着要!五百块啊!某些人卖一辈子蔫豆角也挣不来吧?”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谁。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