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兰那声带着笑意的揶揄刚落音,李干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脸上那失魂落魄的表情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羞耻、愤怒和极度不甘的扭曲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那篓活蹦乱跳、鳞光闪闪的鱼,又猛地抬头看向一脸云淡风轻的周振华,那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运气好?放屁!”
李干事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指控,
“周振华!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这条河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上游那点小污染,加上这些年电鱼、网鱼的,早就被捞空了!连水耗子都饿得搬家了!你这满篓子鱼,最大的那条草鱼怕是有七八斤!鲤鱼也肥得不像话!还有黑鱼?这破河沟里能有黑鱼?!”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这根本不是钓的!说!你是不是偷了哪个鱼塘?还是用了什么违禁的电鱼工具?!对!肯定是这样!你一定是用了电鱼机!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鱼,还都是大的!你这是破坏渔业资源!是违法犯罪!”
李干事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给周振华扣帽子。
他绝不相信这是凭本事钓上来的,这简直是对他认知的彻底颠覆!只有“偷”或者“电”,才能解释这不可能的一幕!只有这样,他才能挽回自己刚才丢尽的脸面,甚至反将周振华一军!
他猛地转向周晓兰,脸上带着一种“终于发现真相”的急切和邀功:
“周乡长!您听到了吧?这根本不合常理!这小子肯定有问题!我建议立刻把他控制起来,搜查他有没有携带违禁电鱼工具!还有这鱼,就是赃物!必须没收!”
他指着鱼篓,仿佛那是铁证。
然而,周晓兰的反应却让李干事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脸上的轻松笑意在李干事开始咆哮时就渐渐敛去了。
此刻,她秀眉紧蹙,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干事,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深深的厌恶。
“李干事,”
周晓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李干事的咆哮,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
“你是在教我做事?”
“我……”
李干事一窒。
“还是说,”
周晓兰上前一步,目光扫过那篓鲜鱼,又冷冷地落在李干事涨红的脸上,
“你亲眼看见周振华偷鱼或者电鱼了?”
“我……我没看见,可是……”
“没有‘可是’!”
周晓兰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打断了李干事的狡辩,
“身为乡干部,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个人臆测就妄加指责、污蔑群众,甚至要抓人、没收财物?谁给你的权力?这就是你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态度?!”
她字字诛心,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李干事心上:
“你是水利专家还是渔业专家?这条河你做过详细的水文和渔业资源普查吗?凭什么断定别人钓不到鱼?就凭你的‘以为’?”
“周振华同志救了我的狗,这是事实!他在这里钓鱼,鱼竿鱼篓都在,这也是事实!至于鱼获多少,那是他的本事!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证据在这里空口白牙地污蔑人?!”
“我看你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作风和思想觉悟!”
周晓兰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如同冰雹般砸下,毫不留情!她本就对李干事的谄媚和挑拨极度反感,此刻他为了挽回颜面,竟如此不顾事实、胡乱攀咬,更是触及了她的底线——滥用职权、污蔑群众!
李干事被训斥得面无人色,身体晃了晃,差点站立不稳。
他能感觉到周围乡干部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周晓兰的话,句句在理,字字如刀,将他那点龌龊心思彻底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示众的小丑,所有的算计和嫉恨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周…周乡长……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
周晓兰厌恶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眼前的污浊空气,
“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明天一早交到我办公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来打扰周振华同志!”
这是直接下了驱逐令,还附带了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