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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女婿这是把心都掏出来了。
手续办理得出乎意料地快。
也许是周振华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起了作用,也许是医护人员被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感所触动。很快,高红梅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铺着柔软干净床单的移动病床上,三个小小的保温箱也被推了过来,连接着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
在护士和护工的护送下,一行人穿过长长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走向医院深处那栋独立的、环境清幽的月子中心大楼。
。。。。。。
月子中心顶层的“静月轩”套房,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医院特有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房间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绿意盎然。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舒缓的精油香薰味道,取代了刺鼻的消毒水。中央空调保持着恒温恒湿,舒适宜人。
高红梅已经被安顿在房间中央一张宽大、柔软、如同云朵般的电动护理床上。护士刚刚为她更换了干净的病号服,盖上了轻柔保暖的羽绒薄被。
她依旧沉睡着,但眉头似乎比在产房外舒展了一些,只是额头上、鬓角处,依旧密布着一层细小的、晶莹的汗珠,在柔和的灯光下微微反光,无声诉说着她刚刚经历过的、耗尽生命的鏖战。
她的呼吸依旧微弱,像风中残烛,却平稳了许多。
周振华静静地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在静谧奢华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没有坐下,只是微微俯身,凝视着妻子沉睡中依旧难掩憔悴的面容。
他的目光如同最细腻的笔触,描摹过她汗湿的额头、苍白的脸颊、干裂的嘴唇……每一处疲惫的痕迹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高红梅细微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鸟鸣。
周振华缓缓地、极其轻柔地伸出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拂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那动作轻得像怕惊落花瓣上的露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和心疼。
然后,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
干燥而温暖的嘴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地、无比珍重地印在了高红梅汗湿微凉的额头上。
这是一个无声的吻。
没有激情,没有欲望,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刻骨铭心的疼惜,有沉甸甸的感激,更有一种磐石般无声的承诺——我在这里,一切有我。
他的嘴唇在她额头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汲取力量,也仿佛在传递某种无声的慰藉。起身时,他的眼底深处,翻涌的波涛终于归于一片深邃的、温柔的宁静。
他直起身,目光终于转向房间的另一侧。
那里,并排放着三张精致的、带恒温功能的婴儿小床。
不再是冰冷的保温箱,而是铺着柔软纯棉垫子、围着粉色蓝色小围栏的温暖小窝。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小襁褓,像三枚珍贵的果实,安静地躺在里面。
周振华放轻脚步,如同踩在云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他先走到了最左边的小床旁。里面是他的大女儿。
小家伙似乎比刚出生时舒展了一些,小脸蛋还是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小老头,稀疏的胎发软软地贴在头皮上。
她闭着眼睛,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弱地起伏,一只小手无意识地举在耳边,蜷缩着小拳头,像一颗待放的小花苞。
周振华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和不可思议的轻柔,用指腹最柔软的侧面,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碰触了一下她露在襁褓外的小脚丫。
那触感!
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最上等的、带着温度的暖玉,又像春日里最娇嫩的花瓣,细腻温润得仿佛没有一丝纹路,只有一种极致脆弱的生命弹性。
一种难以言喻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让周振华的心尖都跟着颤栗了一下。
他屏住呼吸,手指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小小的脚丫,又带着同样的虔诚,轻轻碰了碰大女儿的小脸蛋。那皮肤更是嫩得仿佛吹弹可破,带着新生儿特有的、微微凉意的滑腻。
睡梦中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这微小的触碰,小嘴无意识地嘬动了两下,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像小猫满足的呼噜。
周振华的嘴角,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