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
没有返回自己那个院子,一袭青衫,背负长剑的男人,议事结束之後,走走停停,最後来了渡口这边。
十几艘仙家楼船,停靠在岸边,因为最近生的事,青峡岛也没有对外做生意,导致楼船之上,冷冷清清。
好像冬天的大雪,总喜欢晚上来。
宁远坐在台阶上,没有睡意的他,从咫尺物中搬出一坛忘忧,想着事情,自饮自酌。
不是没有睡意,他其实已经很是疲乏,只是身在书简湖这种鸟地方,宁远不敢睡。
他可以毫无徵兆的,一剑劈开刘志茂的横波府,那麽反过来,别人就不能如此做了?
行走江湖,生死自负,那麽一切就要小心为上。
自顾自喝着,某个时刻,身後不知何时,就来了一名白衣少年。
陈平安拎着自己的那枚养剑葫,先是喊了声宁大哥,得到点头后,方才蹑手蹑脚的挨着男人坐下。
宁远哈了口热气,斜瞥向他。
他问道:“陈平安,我怎麽觉得,你很怕我?”
陈平安挠挠头,回道:“不知道怎麽说,真怕,不至於,但每次待在宁哥儿身边,我就有些别扭。”
青衫男人咧嘴一笑,“宁哥儿?”
“你上次这麽叫我,好像还是在小镇的时候?”
少年腼腆一笑。
宁远伸手捞了把酒水,塞进嘴里,“说吧,小姚给我说了什麽话?”
陈平安一愣,“宁哥儿怎麽知道……宁姑娘托我给你带了话的?”
男人气笑道:“他娘的,那是我妹,一个娘胎出来的,小姚什麽脾性,我会不知道?”
陈平安咂了咂嘴。
宁远抬起一条腿,作势踹人。
陈平安这才说道:“宁姑娘要我告诉宁哥儿,剑气长城那边,一切都好。”
宁远舔了口指尖的残留酒水,“还有呢?”
陈平安别扭的不行,最後迫於淫威,还是开口道:“宁姑娘说……”
“小妹很想兄长。”
宁远揉着下巴上的胡茬子,开始自顾自的傻笑起来。
然後陈平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的快岔气,宁远方才收声,把头埋进酒坛,狠狠来了一大口。
此後两人不再言语,自己喝自己的。
宁远喝得多,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干了半坛,陈平安相对来说,显得更儒雅些,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壶嘴。
在喝酒的间隙,少年多是坐在那儿,双手拢袖,盯着湖面光景,静静发呆。
宁远打了个酒嗝,笑问道:“怎麽,得了我的一个承诺,这会儿觉得终於熬了过去,就开始忆苦思甜了?”
陈平安回过神,转头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宁远嗤笑一声,“有什麽不好的?”
“忆苦思甜怎麽了?好的很,人活着,总要有几个念想,一些盼头,不然多没滋味。”
“能吃苦,其实不算什麽,在这个前提下,还能享得了福,那才叫本事。
忍饥挨饿的时候,不要逢人就倒苦水,享福之时,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