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在每次腿伤快要痊愈时,总会莫名其妙地再断一次。
有时是下台阶时脚下一滑,有时是骑马时马匹突然受惊,最诡异的一次,他好好地在屋里睡觉,醒来时腿就又断了。
郎中都说从没见过这样蹊跷的伤,接骨时更是痛苦难当。
薛蟠至今还记得那种钻心的疼,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骨髓里搅动。
“是报应一定是冯渊的冤魂在报复”
薛蟠哆嗦着说,
“现在想来,每次腿断之前,我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此刻,原红蕖正在书院与蓝素对弈。
“听说薛蟠最近安分了不少?”
原红蕖落下一子,状似无意地问道。
蓝素唇角微扬:“断腿之痛,定能让他长些记性。
那两年我每隔半年就去‘探望’他一次,用的都是最巧妙的力道,既让他疼得刻骨铭心,又不至于落下残疾。”
原红蕖轻叹:“若不是看在宝钗这些年的苦处,我也不会让你停手。
那姑娘确实不容易,偌大家业全靠她一人支撑。”
“你倒是心软了。”
蓝素挑眉,“记得当初你知道这薛大傻子惊扰了黛玉,可是气得要直接取了薛蟠性命。”
原红蕖摇头:“取他性命容易,但也太便宜他了。
倒不如让他活着受罪,也好让他记得这教训。
再说”
她顿了顿,“宝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
她不仅在整顿家业,还在暗中做了不少善事。”
这倒是蓝素不知道的新消息。
“这丫头”
蓝素沉吟道,“倒是有几分担当。”
“所以我才愿意给薛家一个机会。”
原红蕖道,“若是宝钗真能带着薛家走上正途,过去的罪孽,也算有所补偿了。”
这时,黛玉拿着一本账册进来:“嬷嬷,宝姐姐把薛家这三年的善事都整理出来了。
您看,光是接济孤寡就花了三万两银子。”
原红蕖翻阅账册,只见上面详细记录着每一笔善款去向:某年某月,资助贫寒学子;某日某时,为灾民施粥;甚至还有为当年受过薛家欺压的人家暗中补偿的记载。
“她这是在替兄长赎罪啊。”
原红蕖感慨道。
黛玉点头:“宝姐姐说过,既然要改过,就要改得彻底。
她还打算在冯渊忌日时,给他做一场法事。”
这个消息传到薛蟠耳中时,他正在喝酒压惊。
一听妹妹要去给冯渊做法事,他手中的酒杯“啪”
地摔在地上。
“她她这是要做什么?”
薛蟠脸色惨白,“万一让人知道”
“知道又如何?”
薛姨妈推门进来,冷声道,“你妹妹这是在替你消灾!
若不是她这些年的善举,你那双腿早就保不住了!”
薛蟠这才知道,原来妹妹一直在暗中替他弥补罪过。
想起这些年宝钗独自撑起家业的艰辛,再对比自己的荒唐,他终于低下了头。
“罢了罢了”
薛蟠长叹一声,“这个家,就全交给妹妹吧。”
薛蟠彻底放开,薛宝钗改革起来的阻力一下便少了一大半。
她重金聘请退休的刑名先生做顾问,确保所有生意合法合规;又请巾帼书院的学生来做账房,建立新式记账法。
转眼半年将至,二次测评前夕,宝钗却接到一个坏消息:薛蟠偷偷在外头又放起了印子钱!
“这个孽障!”
薛姨妈气得浑身抖。
宝钗却异常冷静:“母亲不必动怒,我早有防备。”
她取出一纸文书,“这是哥哥画押的保证书,若再犯,自愿放弃半数分红,若有第二次,全部分红都要自愿放弃。”
“宝钗,那是你哥哥,就这么一次,就算了吧,若是有下一次,再减他的分红。”
薛姨妈于心不忍。
薛宝钗冷笑,分毫不让,
“娘,哥哥这是拿下半辈子的分红,做这丧尽天良的事。
分红那钱财难道不比他放印子钱多吗?他算不过来这账,扣了分红,也是活该!”
她立即带着家丁找到薛蟠放贷的窝点,当场撕毁借据,退还本金。
借钱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百姓,见状纷纷叩谢。
“薛姑娘真是活菩萨啊!”
“我们再也不敢借印子钱了!”
这事不知怎的传到了考察官耳中。
二次测评那日,原红蕖特意问起此事。
宝钗坦然道:“确有此事。
不过我已经处理妥当,也加强了对兄长的约束。”
她取出新的家规,“往后薛家人动用过一百两银子,都需经过三位掌柜联署。”
薛家产业众多,因此测评时间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考察官们查账目、访客户、甚至暗访了薛家各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