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她怀疑是来自于芸娘的声音,那么漏夜悄然潜入她身边,提醒她千万要小心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蛇蝎女子。
沈亦清越觉得不理解,究竟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芸娘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道:“不需要我来提醒你,她的价值是什么吧?”
彻王不耐烦道:“本王自有打算。”
芸娘冷哼一声,嗤笑道:“打算?殿下的计划不会就是当街杀人,曝尸荒野,惊动大梁的官兵,直到这个地方也暴露人前罢。”
闻言,彻王本想辩解,可眼神从下属的面上扫过,见一个个的眼神躲闪,动作有些畏缩,顿时便明白了一切。
他们只顾着张扬,却连方才被彻王清除在路边的北境士卒都没有打扫干净。
他刚想怒斥两句,可转念一想,怒气都转到了余光范围之中的沈亦清身上。
只见他有些粗暴地拎起沈亦清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提溜起来,就像是在处置什么孱弱的家禽或是物件。
芸娘并没有阻止他,可外表看起来越是不在意,内心越是涌起无人能知晓的波澜。
皆因她注意到了彻王看似不经心的一个回眸,但凡她流露出分毫对沈亦清的关注,那么等待着她们的都将是万劫不复的险境。
彻王看起来是个行事轻狂的莽夫,实则暗藏心机,就算是宫中与他朝夕相对之人也不尽知。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身边集聚了庸才与阿谀之辈,看起来庸碌无为。
可芸娘并不是普通人,大梁上下的每一个人、这些年来生的每一件事,她都会反反复复仔细琢磨。
长久以来,她甚至要比每个人都更了解他们自身。
这也能解释为何极乐楼能够笼络大梁贵族的人心,没有人会拒绝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幻境。
早在彻王掺和进来,凭空加入洒金楼利益交互之中,芸娘便对他满是防备。
她清楚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是个十足的武夫,下手从不留情。
可骨子里却忠于朝廷,忠于自己的身份。
如今能够撼动他,并且让他心甘情愿地弄脏自己的双手,恐怕绝不是为了简简单单的权势。
越是这样,他的一举一动才会显得更加危险,为原本就如履薄冰的局面带来些更为不确定的因素。
尤其是彻王与沈亦清之间的私怨,注定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只是芸娘属实没有想到他会做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出格得多,居然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将她掳到寨子里。
要知道,这不是什么寻常的虎穴龙潭,除了是洒金楼最为关键的一处地下据点之外,同时也关乎它最根本的利益来源。
虽则这里看起来是个平静的村寨,可是除了手无寸铁的女人、孩子,只剩下无尽的哭泣声与哀嚎。
彻王将沈亦清带过来,甚至不惜冒着极大的风险将整个村寨暴露在她面前,只会是处于一个简单的原因:她将绝不会有机会将这里生的一切告诉任何外人。
而显然,在他的眼里,只有死人才能够永远地保存秘密。
当他将沈亦清拖进一旁的棚草屋之中,彻王的身后不知何时开始就跟上了几个面目狰狞的壮年男子。
从他们习惯性将手搭在兵器的动作之中,芸娘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军中效力多年之人。
看来这些人才是彻王真正的心腹,之前的那些不过是障眼法。
但凡方才芸娘贸然出手,恐怕已然成了这些人争相狙杀的目标。
可她眼前无暇顾及许多,当务之急是将沈亦清救出来。
于是芸娘稍稍向穆都哈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很快就消失在场院之中。
她眼神深邃地望向彻王几人所在的屋子,面沉如水地在心中反复思索着。
幸也不幸,此时彻王出人意料的出现反倒解决了她最大的难题。
原本洒金楼最新的任务是以沈亦清为诱饵,设计构陷燕云易。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芸娘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插手其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亦清任人鱼肉。
彻王梁铮的意气之举无形之中打破了芸娘的禁锢,反倒给了她在洒金楼的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的机会。
之所以她能有这样的底气,皆因彻王挑错了下手的地方。
他可不会知道,这个村寨是芸娘操持了十余年的大本营。
在自己的主场之中,又怎会仍由他人为所欲为?
——
这都是两日之前,在京都城百里之外所生的事情,燕云易自然一概不知。
眼下汤茵刚刚逼走了宫里派来传话的嬷嬷,便收拾了一身诰命夫人的装束,和燕云易一同乘车前往宫中。
平常燕云易都是骑马代步,也只有在陪同乔芸、汤茵等长辈的时候会出于孝心,与她们同乘马车而行。
除此之外,便只有沈亦清有过此等待遇。
方才他实在忍不住,询问汤茵为何一反常态,甚至挺身而出,言辞间据理力争。
她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