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持有不同的意见:“他们感念的并非只是那个及时出现的药剂,而是你在心中惦念着他们。
这些年来朝廷尚文,武将的地位连年不足,即便是燕云骑之中的精锐也是同样的境况。
而他们又大多是最底层的士卒,再多的胜仗也敌不过阶级林立。
你的出现和万安之役中的举动,让他们不再一味地感觉自己只被当做可以随时牺牲的工具,所以他们愿意追随于你。
人心之可贵正在于此,因此你不必过谦,这些也是你应得的。”
沈亦清不曾想过自认为理所应当的举动会产生他所说的这些效果,也许她对于这个世道的认知还是过于一知半解。
思虑间,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看上去与其他营帐没什么区别的地方。
不过弗一踏入进去,沈亦清便心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所熟悉的一个个身影,只见董思思、楚琇并肩而立,二人对沈亦清的到来表现得最为热烈。
显然当初情急之下由沈亦清运送兵符,无异于将她置于险境,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是一场博弈。
沈亦清能够不负众望是她的实力,可是知晓内情之人无不颇为愧疚,毕竟是将她卷入凶险之中。
楚琇有些担忧地关切道:“我听说你在万安坠落悬崖,还接连失踪了许多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亦清赶忙劝慰道:“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
我在崖底遇到了你们落霞山庄的邵敬,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楚琇惊讶道:“大师兄?这么多年就连秋溟坊都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你会在危难之际遇见他。”
沈亦清道:“看来他还真的没有说谎。
虽然说起来我都觉得很离奇,但是有邵大夫诊治,我必然是没有什么大碍。”
“是吗?不过我怎么记得这不是他的原话。
还是请洛姬再给你看看脚踝的伤处比较稳妥,以免留下后患。”
凌飞宇的出现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可是他说的话让沈亦清不由得自觉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楚琇赶忙走近沈亦清,蹲下身来不由分说地细细检查了一遍。
随后煞有其事地告诫道:“一定不能再碰冷水了,除非你不想要这条腿了。”
沈亦清喃喃道:“你们说的话怎么一模一样”
凌飞宇将沈亦清按在了椅子上,语气温吞道:“因为你实在是个让人感到头疼的病人。”
他们之间的互动其实算不上过分亲昵,但是董思思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有些微妙的距离感,她下意识地望了眼燕云殊。
后者神情一如往常得平静,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其他的负面情绪。
她深知沈亦清对于燕云易有多么得重要,那么燕云殊就更是会成倍地希望她能够长久地留在燕云易身边。
照理说,他断不会任由凌飞宇带走沈亦清才对。
除非,燕云殊早就有了其他的安排。
众人还没有寒暄几句,很快就有其他人走了进来。
一行数人之中,沈亦清颇为诧异地认出了孙晋良和紧随其后的孙晋恭二人。
她急忙想要站起身来,却被凌飞宇及时制止。
这倒正和孙晋良二人的心意:“你好生坐着,千万不要乱动。”
沈亦清只得顺从众人的意思,即便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被特殊照顾的优待方式。
她问道:“大哥怎么会在这里?”
孙晋良道:“我隶属左将军麾下,现时随军抵抗淄邑的北境敌军。”
说完,他为沈亦清介绍了不远处的左忠海其人。
大梁眼下的几只劲旅之中,除了燕云骑和曲明之外,便是左忠海所率领的一支陆军最为强悍。
而他的为人却格外低调,不显山不露水,近几年鲜少有人再议论起他的实力。
但是沈亦清清楚记得,札记上提过这个人。
左忠海虽然看起来面相和善,颇有些儒将的特质,却是能追敌千里赶尽杀绝的狠角色。
不仅如此,她之所以对左忠海有些印象,更是因为他是左秋茹的亲生父亲。
沈亦清与左秋茹的初次相遇,就是在极乐楼的那艘大船。
彼时众人被关在船舱里,她大多的精力都放在照拂林佳颖身上,除此之外便是结识了左秋茹。
皆因她的性格看似内敛,却是所有人之中性格最为刚烈的人。
穆都哈儿教训人的时候从不手软,尤其是面对那些公然违抗自己的人,下的都是死手。
左秋茹从不明着表态,只是无论穆都用怎样的手段,她都从不屈服。
那些皮肉之苦就如同清风拂过山岗,直到就连穆都都没有其他对策。
好在芸娘其人心思深厚,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并未再为难她,只是让她做些普通的打杂功夫。
让沈亦清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她曾看不过眼左秋茹周身的伤痕,有意要为她想些敷衍或避免痛楚的缓兵之计,可是左秋茹却非常认真地阻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