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点点头道:“不错。
有什么问题吗?”
沈亦清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赶忙冲到之前堆积的账本前面,凭着记忆翻找着忻州所有粮铺的账本。
宋致眼疾手快,又是博闻强识的好记性,当时就反应过来沈亦清神色异常的原因。
见她再重点查看粮铺账簿,自己就对应着翻查起粮仓出货验收单,将其中由忻州运送到“万安”
和“淄邑”
的那些抽起。
沈亦清的余光瞥见他的举动,来不及细说,急忙补充了一句:“记得保留过去一年的记录,以作对比,不然没有参考意义。”
宋致应声道:“是。”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二人配合默契,已然将对应的记录都抽样出来以供比对。
沈亦清道:“世子熟悉军中庶务,一定清楚一个兵卒一个月的平均正常饭量是多少。”
燕云殊直言道:“这些在军中都有明确的标准,是两百五十升,约合两石半。”
沈亦清和宋致互相对视一眼,她赶忙说道:“淄邑的数目应该差不了太多,但是万安的确有些问题。
你还记得三个月前,万安一个月的粮食运送是多少石?”
宋致道:“军粮两万石,其余的大概是为六万余石。”
沈亦清道:“上个月呢?”
宋致道:“民众采买十万石,但是军粮的数目为零。”
姜乾道:“这不可能。
如果按照这个数字,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万安城的守备为空,这么多的士卒都到哪里去了?况且昨日清晨路过万安的时候,我虽然没有横穿其中,但是能够见到周围的岗哨守备森严,绝非无人。”
燕云殊沉吟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此时的万安城已经从内而外都被替换一空。
你见到的根本不是大梁士兵,而是北境人冒充出来的假象。”
拓跋轩道:“如果真的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们是在拖延时间,等到合适的机会出奇制胜。
当我们重兵驻守淄邑之时,他们完全可以从万安出,截断后路,趁此机会不费吹灰之力抢占忻州,同时围困我方所有将士。”
姜乾恍然大悟道:“到时候他们在局面上占据上风,以北境这次倾巢出动的兵力来看,即便南唐近在咫尺,援兵及时,也完全无法扭转战局。”
沈亦清道:“可是万安城的百姓呢?如果要能放得下北境的重兵,那么原本的百姓呢,他们在哪里?”
这么大规模的迁徙,绝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正两万余人之巨,总不至于在一夜之间人间蒸。
只是全场的寂静无声,似乎已经是对她做出的回应。
沈亦清的脑海中忽然间乍现出两个字:杀降。
一时间,她只觉得这个想法让自己不寒而栗,双腿都有些瘫软地顺势坐了下来。
她是见识过那些不要命的北境战士如何不把自己当成活人来看待,没指望他们会对任何人有怜悯之情。
但是一想到足足两万多人,成千上万个家庭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某个寻常的清晨或者傍晚,终止于那样冰冷血腥的弯刀之下,沈亦清只觉得喉头紧。
她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不会的,应该不会的。
他们到底是大梁的百姓,用来做人质也好,没必要白白屠戮,一定是这样。”
没成想,萧念却冷冷地说道:“大敌当前,任何的利益和价值都不重要,唯一的目标就是活着获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他们的眼里不会看见人的性命,而只是一块块的绊脚石。
他们会毫无顾忌地将这些阻碍依次清除掉,直到最后一个。
这就是战场上的生存法则。”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有一丝情感,像极了曾经燕云易与沈亦清聊起马革裹尸之时所流露出的神情。
可萧念的眼底分明有种从地狱中带来的杀戮之气,同时充斥着绝望与无畏,那是一种肖似死亡的气息。
沈亦清极力摆脱那些在现在这个时刻不足为道的心情:“我刚刚注意到了,这些与万安的交易往来规模基本都保持在稳定状态。
真正出现问题,是从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在那之后就没有关于军粮买卖的记录了。”
燕云殊道:“如果一切都和我们猜测的相近,那么现在这个时候,恐怕他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等着伏击大梁与北凉的兵马。”
燕云易道:“还有多少时间?”
燕云殊道:“燕云骑的主力眼下都屯兵在秀城,思思会去通知单云,准备立刻拔营赶往万安。
我亲自回京都,赶在王淼汇报之前一并将实情禀告陛下,争取多调派几只大军增援。
宫中一有消息,我就让林昊赶回来告诉你。”
萧念不悦道:“麻烦。”
的确,这样千钧一之际,一来一回的时间恐怕最少也需要三日。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三个昼夜的时间,的确可以改变事情。
拓跋轩相对委婉地问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