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倨傲道:“燕家没教过你该有的礼节吗?”
瞧着他这副面孔,沈亦清只觉得欺人太甚,气势汹汹地拎着她最讨厌的繁琐裙裾边角,刚想冲过去对着萧念劈头盖脸地指责一番,却见拓跋轩恰到好处地出现。
“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落船。
少爷说得没错,燕云易果然已经到了。”
一时间,沈亦清以为自己精神恍惚间听错了讯息:“你说什么,燕”
她的话未出口,萧念冷声道:“锦绣,看好她。
她要是想装哑巴,就最好能懂得把嘴闭上,不然有的是办法弄假成真。”
说完,他与拓跋轩又相互交谈了些什么,回头冷漠地撇了眼沈亦清,便兀自走下长长的舷梯。
沈亦清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受,只觉得心脏有些剧烈的跳动,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安心。
思忖之间,她甚至忘记了抵抗,就这么被锦绣一半搀扶、一半挟持地带领着前行。
萧念的安排设计实则不可谓不是别出心裁,瞧在外人眼里,他与沈亦清的确像是富户商贾与自己的小娇妻。
尤其是上了岸之后,萧念故意走到沈亦清身边,站在锦绣原本待着的位置上,故作亲近地伸出手,等着沈亦清放上来。
沈亦清自然是不会这么顺从,横眉冷对地望着萧念。
要不是她此时实在没有什么气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男人千里之距。
她四下搜寻着,甚至想到了不如冒充被人拐带的失足少女,说不定还能吸引官府衙役的注意。
谁知萧念微微俯下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劝你不要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除非,你舍不得本王,不想快点见到燕云易。”
又是这一招,沈亦清实在觉得眼前之人蛮横无理,似乎除了威逼之外,就再没有别的招数。
只是恰恰每一次,她都的确会被萧念捏中软肋。
偏偏这次他在沈亦清面前提起燕云易,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正中所想。
沈亦清有些忿忿地盯着他,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将手搭在了萧念的掌心。
随即,他并不意外地低声道:“乖乖听话,演好你的哑巴。”
萧念的脸上倒是瞧不出有什么不同,神情却分明更高傲了几分,看得沈亦清只觉得心里憋屈。
她不经意间侧着脸望了眼比她高出许多的萧念,其人冷峻的外表与孤傲的神情,的确与燕云易在某种程度上有异曲同工之处。
或许这些在生死场上待久了的人都这样,满脸都是生人勿近的阴沉气息。
萧念的气质尤甚,沈亦清想着他平日里定然少不得对自己的臣子、百姓严苛以待。
他们此行不可谓不盛大,除却萧念与拓跋轩等人,一应仆从与侍女占着长长的两列队伍。
沈亦清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虽说她听闻萧念素来自视甚高,事必躬亲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归为北凉的君主,行事理应低调谨慎。
如此大张旗鼓地走街串巷,实在违背常理。
就算没有多少外邦人真的见过北凉王的真面目,只是待在忻州这样四通八达的地方,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说沈亦清非常不喜欢,甚至有些厌弃萧念的脾气秉性,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处事周密严谨。
单就极乐楼一事就能看出,萧念做事情会预先进行安排,并且对于每一步的预判和把控能力,绝对出寻常人的基本水平。
并且隐而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做无非是两个目的,要么是掩人耳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这是在遍地都是富商的忻州,就算他更加明目张胆一些,也不会有多少人侧目以待。
另外一个,则是为了吸引他目标之人的注意。
不管这个人是谁,萧念都不会无所图。
这倒是无声地解答了沈亦清的困惑,当次扑朔迷离的时局,且不论北凉与大梁的战役一触即,就连北境那些在暗中窥伺的势力也不打算掩藏下去,而萧念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折腾些无聊的把戏。
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她不过是他下一步棋的引子而已。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从远处忙不迭地迎面跑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陈充一边擦拭着头上的汗水,一边连声抱歉道:“贵客临门,陈某却有失远迎,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还请杜老板不要见怪,实在是一时间脱不开身。”
萧念眉目慵懒地低头细细打量着沈亦清手腕上的旧伤,似乎她的手腕比陈充的话要有意思得多。
拓跋轩道:“陈老板不必多礼,少爷不拘小节,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迁怒于你。”
一来二去之间,几人的宾主与主仆关系就都简单地介绍清楚,只是唯独遗漏了沈亦清。
陈充是个老练圆滑的生意人,在忻州从事北凉与大梁之间生意往来的掮客,多年来没有砸过一桩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