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云一行人狼狈离去的背影,秦泽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一直站在不远处,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的黑龙卫镇抚使,沈醉。
从沈醉出现护送他出城,到此刻,秦泽都未曾与他有过多的交流。
但秦泽知道,这个人,今日之事,他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
而他,也正是秦泽最需要的一个人证。
“沈大人。”
秦泽对着沈醉微微抱拳,语气不卑不亢。
“刚才发生的事情,想必您都看见了。”
“是他孙云带人上门,羞辱我秦家满门英烈,欺我秦家无人,更是对我三嫂图谋不轨在先。”
“我秦泽出手,不过是自卫反击,护我秦家最后的尊严。”
“如果他孙家事后要找麻烦,还劳烦沈大人,为我秦泽,为我秦家,做个见证!”
他的声音朗朗,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不仅是在对沈醉说,更是在对所有围观的百姓说!
他要将“道理”二字,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听到秦泽的话,一直面沉如水的沈醉,眉头终于微微皱起。
对于孙云那样的纨绔子弟,他向来是鄙夷厌恶的。
秦泽说的话,也句句属实,孙云确实是咎由自取。
只是……
秦泽这出手,实在是太过狠辣了!
打断手脚,那是教训。
可直接废了命根子,这便是彻底断了孙哲的香火,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
想到这里,沈醉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沉声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孙哲年过半百,才得了孙云这么一个独子,向来视若珍宝,骄纵异常。”
“你今日废了他,孙哲必然会与你不死不休。”
“你,怕是要惹上天大的麻烦了。”
或许是出于对秦老将军一门忠烈的敬佩,又或许是单纯欣赏秦泽的血性,沈醉破天荒地,出言提醒了一句。
他是在告诉秦泽,这件事的后果,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面对沈醉善意的提醒,秦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轻轻摆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无妨。”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块写着“镇国公府”四个大字的牌匾,牌匾虽旧,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
“今日,我若是不出此重手,那么明日,张云、李云、王云,便都会认为我秦家是软弱可欺的门庭,可以任由他们上门来踩上几脚。”
“我秦家男儿,血洒北境,尸骨未寒,岂能容宵小之辈在家门口放肆!”
“我就是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看,我秦家的人,还没死绝!”
“谁敢再辱我秦家,孙云,就是他的下场!”
秦泽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至于麻烦……”
他转回头,重新看向沈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孙云自己不知死活,非要撞到我的枪口上来,那也只能算他倒霉了!”
话语中的霸气与自信,让见惯了大场面的沈醉,都不禁为之侧目!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痴傻了多年的秦家七公子吗?
这份心智,这份手段,这份胆魄……
沈醉的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震撼。
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沉寂已久的京城,将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回归,而掀起一场何等惊人的滔天巨浪!
听到秦泽那番霸气十足的话语,沈醉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的震撼强行压下。
他身为黑龙卫镇抚使,见过的狠人不在少数,可像秦泽这般,行事狠辣却又滴水不漏,将道理与规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却是生平仅见。
他定了定神,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秦大人好胆魄。”
沈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只是,陛下还在宫中等候。”
“秦府已经回了,不知秦大人是否现在可以随我去进宫面圣了?”
沈醉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锁定了秦泽。
这是他今日的职责所在,无论秦泽闹出多大的风波,他都必须完成。
面对沈醉的再次询问,秦泽却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催促,只是不急不缓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沈大人,你看……”
他指了指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略带尘土的衣服。
“我这刚回京,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孙尚书的独子被我废了,想必此刻宫里的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
“你说,我这个惹祸精,现在顶着一身的麻烦和晦气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