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多高的谷堆被他撞塌了大半,饱满的谷粒撒得到处都是,滚进了泥土里,溅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一片狼藉。
孙刑者“艰难”
地从谷堆里爬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谷子,狼狈不堪。
他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那几个妇人,脸上堆满了歉意。
“对不住,对不住!
俺不是故意的!
俺赔,俺赔钱!”
他演得很卖力,将一个笨手笨脚、惊慌失措的莽撞汉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按照云逍的剧本,接下来,村民们应该会有的反应无非几种。
脾气暴的,当场就开骂了。
脾气好的,可能会叹口气,说一句“算了算了”
。
贪心一点的,或许会拉着他不放,让他高价赔偿。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鲜活的、属于正常人的反应。
然而,接下来生的一幕,让演技精湛的孙刑者,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整个高老庄,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田间劳作的农夫停下了锄头。
溪边浣纱的少女停下了捶打。
门口嬉戏的孩童停下了追逐。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那一瞬间定格。
然后,他们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村口。
成百上千道目光,聚焦在孙刑者一个人身上。
那些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愕,没有好奇,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的祥和。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生了。
那些离得最近的村民,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站起身,带着和高太公脸上如出一辙的、标准化的微笑,默默地朝着谷场走来。
他们的步伐不快不慢,节奏惊人地一致。
就像一群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
他们没有指责孙刑者,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他们只是弯下腰,伸出手,开始默默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谷物。
一粒,一粒。
他们收拾得极其认真,极其耐心。
有人从家里拿来了扫帚和簸箕,将混入泥土的谷粒也小心翼翼地扫起来,吹掉灰尘,放回箩筐。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
没有一句抱怨。
没有一声叹息。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那一张张挂着诡异微笑的脸。
孙刑者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可是齐天战圣,曾是人皇座下第一战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可眼前这一幕,却让他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一路爬上天灵盖。
这比面对千军万马,比面对妖魔鬼怪,要恐怖一万倍。
这是一种对“生灵”
这个概念的彻底颠覆。
远处的云逍,也收起了嘴角的笑容,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眼前这一幕,比他最坏的预想要诡异得多。
这已经不是“统一思想”
那么简单了。
这是……格式化。
将所有人的情感、个性和本能反应,全部删除,然后写入同一个程序。
一个名为“祥和”
的程序。
终于,谷粒被全部收拾干净了。
那些村民们直起身,将装满的箩筐放回原处。
然后,他们才齐齐地转过身,看向依然僵在原地的孙刑者。
他们脸上的微笑,弧度都分毫不差。
紧接着,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了。
那声音汇聚在一起,分不清男女老少,空灵得像是什么东西在共鸣。
“没关系。”
“古佛与我们同在。”
说完,他们又齐齐地转过身,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拿起原来的工具,继续做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整个高老庄,又恢复了那份完美而祥和的秩序。
“咕嘟。”
孙刑者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一溜烟地跑到云逍身边,声音都在颤。
“大师兄……这……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是‘人证’。”
云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
“而且是铁证。”
孙刑者还是心有余悸:“可这也太邪门了!
俺老孙宁愿跟十个妖怪打一架,也不想再看一遍刚才那场面。”
“怕了?”
云逍瞥了他一眼。
“俺……俺这不是怕!”
孙刑者梗着脖子嘴硬,“俺这是觉得……恶心!”
“恶心就对了。”
云逍说,“因为你看到了‘生命’被扭曲和践踏的模样。”
他看着村子里那些重新开始“幸福”
生活的村民,声音很轻,却带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