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点力气吧……”
一个极其沙哑,却带着一丝冷静的声音响起,是陆远。
他靠在最里面的墙角,脸色灰白,嘴唇干裂出血,但眼神依旧在努力维持着最后的清明。
“他们就是想这样……耗干我们,让我们自己把自己折腾到灯枯油尽。”
他每说几个字,都需要停顿一下,喘口气。
“你现在浪费的……每一分力气,都是在更快地……找死。”
“可是远哥……”
李泽瘫在陆远旁边,连抬头都觉得费劲,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再没吃的……没水喝……我们真的……真的会死在这里……”
他舔了舔根本分泌不出唾液的嘴唇,喉咙里出砂轮摩擦般的声响。
“没有水……最多……最多再撑一天……我们就全得……交代在这儿了……”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和逼近。
没有食物或许还能多熬几天,但没有水,生命会以惊人的度枯萎。
绝望的气氛再次笼罩下来,比之前的愤怒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远的目光艰难地、一寸寸地扫过肮脏的囚室地面,最终,定格在墙角一个被遗弃的、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空塑料瓶上。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瓶子,声音干涩无比:
“我们……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喝。”
“什么?”
众人像是被注入了微弱的电流,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齐刷刷地看向他。
陆远吐出一个字,清晰而残酷:
“尿。”
一瞬间,囚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呕……咳咳咳……”
李泽第一个没忍住,强烈的心理不适让他猛地干呕起来。
尽管胃里早已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生吃昆虫、蜥蜴,甚至更恶心的东西,但“喝尿”
这个选项,彻底挑战了他心理承受能力的底线。
“远哥……你……你没开玩笑吧?”
另一个男兵脸色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虚弱地摇头。
“那玩意儿……骚得很……又黄又臊……怎么喝得下去啊?”
“是啊……这比吃虫子难熬多了……”
有人附和着,脸上写满了巨大的抗拒和生理性的厌恶。
干呕声和绝望的叹息声在囚室里此起彼伏。
这个求生的提议,本身就像是一种酷刑。
陆远的表情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他环视着周围一张张因抗拒而扭曲的脸,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想活,就必须喝!”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古代医书里有‘童子尿’入药的说法!”
“以前闹灾荒、矿难、地震,有人被埋在废墟底下几天几夜,就是靠喝自己的尿撑到救援!”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火辣辣地疼:“我们不知道那帮杂种什么时候会出现,想干什么!”
“但我们绝对不能现在就死在这里!
黑狼教官的血不能白流!”
“女兵们……她们可能还活着,等我们去救!”
提到黑狼和女兵,所有男兵的眼睛瞬间红了,那是一种被绝望和仇恨点燃的血色。
虚弱的身体里似乎又被注入了一股狠厉的力量。
“就算死!”
陆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
“也要撑到最后一刻!
也要咬下他们一块肉!
拉上几个垫背的!”
“这样死了,才有脸下去见黑狼教官!”
仇恨,有时比希望更能点燃求生的意志。
“妈的!
喝!”
李泽第一个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眼睛里的血丝几乎要爆开。
“老子要活着出去!
宰了那帮狗娘养的给教官报仇!”
“对!
喝!
活着才能报仇!”
“喝!
不就是尿吗!
老子连老鼠都吃了!”
最终,对敌人的滔天恨意压倒了生理的极度厌恶。
求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陆远艰难地挪过去,捡起那个脏污的塑料瓶。
他背对着众人,酝酿了许久,才极其困难地接了小半瓶微温、浑浊、颜色深黄的液体。
他转过身,面对所有兄弟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他仰起头,紧闭双眼,屏住呼吸,像是进行某种神圣而残酷的仪式般,将瓶口对准嘴巴,将那少量的液体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