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帮忙的村民和亲戚都悄悄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齐司礼恍若未觉,只是紧了紧手臂,又很快松开。
这时,颜家的三叔公拄着拐杖走过来,沉声道:"
两位姑爷,该学执女婿礼了。
孩子都小,两个大点的小子也学学吧,小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
赵明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西装笔挺,眼下却泛着青黑,显然也是疲惫至极。
他和齐司礼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三叔公领着他们走到灵堂中央,指着地上的蒲团道:"
跟着前的堂叔做,做几遍也就会了。
孝子孝孙,行三跪九叩大礼——"
两人看着前面的动作跟着撩起衣摆跪下,膝盖触到冰凉的地面,寒意瞬间窜了上来。
齐司礼俯身叩,额头抵在青砖上,听到身旁赵明远同样沉闷的叩拜声。
"
一叩——"
"
再叩——"
"
三叩——"
昀儿霁儿被带到一旁,学着大人的样子跪下,小小的身影在灵堂里显得格外单薄。
珠珠偷偷抬眼看向颜嫣,却见母亲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涣散,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齐司礼在第三次叩时,余光瞥见供桌上颜父的遗像。
照片里的老人笑容温和,眼神却锐利,仿佛正在审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忽然想起那年回来过年,严父拍着他的肩膀说:"
好好待我女儿。
"
而现在,他连护她周全都没能做到。
村里的汉子们就赶着驴车把贡品拉进了院子。
鸡鸭鱼方肉整整齐齐码在竹筐里,还带着的水汽。
村长和堂伯戴着老花镜,蹲在筐前挨个清点,嘴里念念有词。
"
一、二、三"
村长的手指在一只只宰杀干净的鸡身上划过,突然瞪大眼睛:"
哎哟,这筐怎么装了四只?快拿走一只!
"
堂伯赶紧从筐底掏出只肥母鸡,摇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说了要单数非要凑双。
"
他转头朝厨房喊:"
老四家的,把这鸡拿去炖了,中午加菜!
"
几个年轻后生红着脸站在一旁,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去年就有人不懂规矩,上了九只鸡,把来吊唁的老辈人都吓着了——九是极数,那是祭天的规格,哪能随便用?
"
鱼要五条,方肉三斤"
村长扶着老腰站起来,又去检查水果筐,"
苹果五个,梨五个哎这葡萄怎么回事?谁让你们买这么多的?"
赵母站在廊下,看着满院子的忙乱,手里的帕子绞了又绞。
她今早特意换了素净的衣裳,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可站在这些粗手大脚的村妇中间,还是显得格格不入。
齐家大嫂倒是麻利,挽着袖子帮忙整理供盘。
正说着,村长媳妇风风火火地过来,手里端着个红漆托盘:"
两位夫人,该学摆供了。
"
她示范着把一只蒸得金黄的肥鸡摆在正中,"
鸡头要朝祖宗牌位,鱼要摆成跃龙门的姿势"
赵母学着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方肉码成宝塔形。
齐家大嫂则忙着往果盘里插柏树枝——这是老规矩,取"
长青"
之意。
日头渐渐升高,三叔公拄着拐杖从厢房出来,眯眼看了看天色:"
时辰到了。
"
灵堂内外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各就各位,孝子孝孙跪在灵前,女眷们捧着供盘站在两侧。
村长清了清嗓子,正要喊礼,突然听见"
扑通"
一声——
珠珠跪得太急,膝盖磕在了青石板上。
小姑娘疼得眼泪直打转,却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颜嫣站在供桌旁,手指死死掐着掌心,硬是没敢过去扶。
"
上供——"
司仪拖长声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