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父在空旷的走廊尽头,先是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他声音里的悲痛清晰可辨,但指令却异常清晰、冷酷:“……对,所有!
立刻准备所有资产转让文件,股权、不动产、基金……所有!
马上带到军区医院来!”
挂掉这个电话,他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后背重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死死攥着手机,脸上肌肉扭曲,那是一种混合着绝望、屈辱和一丝孤注一掷疯狂的复杂神色。
喘息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飞快地翻出一个没有存储姓名、仅有号码的联系人,再次拨通。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话筒从牙缝里挤出的气音:“……手术那边……按我之前交代的……给我保住……样本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迟疑地确认了一句什么,语气带着不确定。
杨父眼神骤然一厉,浑浊的眼底迸出骇人的光芒,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对!
就算成活率不高……也要想办法多保留几次!
对!
不惜代价!
明白吗?!”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他像虚脱一般挂断电话,额头上已布满冷汗。
这是他在这场全面溃败中,为自己,为杨家,留下的最后,也是最隐秘的一个火种。
下午,病房变成了一个临时的法律文书现场。
律师、公证人员进进出出,气氛肃穆而怪异。
厚厚的文件堆在移动办公桌上,打印机的轻微嗡鸣声不绝于耳。
在某种不言自明的力量推动下,所有程序都以惊人的度办理着。
甚至那本红色的结婚证,也在男女双方均未到场的情况下,被特殊地办理完毕,静静地放在了那摞文件的最上面。
苏珊珊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看着秘书将一份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但每一次落笔都异常坚决。
她抑制住喉咙里的哽咽和放声大哭的冲动,只是机械地看一份,签一份,仿佛签下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与过去一切的诀别书。
不到两个小时,一切法律手续都已办妥。
尘埃落定。
苏家人面面相觑,喜悦全无,只剩下沉重的疲惫。
“明天陆臣的布会,我们得去个人。”
汪大舅打破沉默。
苏父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我的职位……不适合在这种场合露面。”
目光转向苏母。
苏母立刻红着眼圈别开头,情绪激动:“我不去!
我没法对着那么多人说谎,说我女儿和他……”
她泣不成声。
众人心下明了,苏母情绪极不稳定,让她去确实风险太大,不可控。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始终冷静持重的苏姑姑身上。
苏姑姑迎着大家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带着一丝认命般的疲惫和担当:
“哎!
我去吧。”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笔挺的军装衣领,眼神恢复了惯有的锐利与镇定。
“总要有人去收拾残局,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第二天的新闻布会
早晨八点,陆氏集团布厅已是人山人海。
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记者们交头接耳,气氛比起昨日更加凝重。
陆臣依旧是一身深色西装,从容不迫地走上台。
与他一同出场的,是一位身着简约而考究的深灰色套装、髻一丝不苟的女性,苏明瑜。
她没有佩戴任何醒目的标识,但那份历经沉淀的威仪和沉稳的气场,让她一出现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各位媒体朋友,早上好。”
陆臣的声音平稳有力,“感谢各位的到来。
在我身边的是苏明瑜女士。
她今天代表苏氏家族,就近期网络上的不实传言,作出负责任的说明。”
苏明瑜稳步走到话筒前。
她的目光冷静而锐利,无需军装加持,那份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已然让会场迅安静下来。
“我是苏明瑜,苏珊珊的姑姑。”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不容置疑。
“我站在这里,只为彻底澄清一个被恶意散布、且对我家族及陆臣先生造成严重伤害的谎言。”
她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审视每一个试图质疑的人。
“陆臣先生与我的侄女苏珊珊,是长辈与晚辈的关系。
他们之间的关系,纯粹、清白,从未有过任何越此范畴的私人情感,所有相关的污蔑性言论,均是彻头彻尾的捏造,是幕后黑手最卑劣的诽谤!”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有记者立刻举手难:“苏女士,既然一切都是谣言,为何苏家此前一直保持沉默?苏小姐的自杀又该如何解释?”
苏明瑜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之前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