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礼见状,适时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双手递了过去:“师伯,这是他在医院做的全套体检报告和影像片子,您过目。”
李师伯接过档案袋,抽出里面的报告,看得非常仔细。
他时而对着光看ct片子,时而对比血液化验单上的数值,手指偶尔在某一项异常指标上轻轻点一下。
良久,他放下报告,目光重新落到陆臣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情况我看了。
西医讲肝硬化、纤维瘤,要动刀切掉。
从我们这门学问来讲,你这病根,是长期的情志不舒、气机郁结,加上早年寒气入体,一步步拖成的。”
他拿起报告,指着影像上的阴影,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这个东西,在中医看,就是一块顽痰瘀血堵在那儿了。
手术,是快,是直接把它拿掉。
但我们有我们的法子,用药力慢慢把它‘化’开,同时调理你的全身,把生病的‘土’给改过来。”
“但是,”
李师伯话锋一转,神色变得极为严肃,“这条路,慢。
需要滴水穿石的功夫,急不得。
而且,禁忌非常多。”
他伸出手指,一条一条,说得清清楚楚:
“第一,口腹之欲要戒。
生冷油腻、辛辣物、酒,是绝对不能再碰了。
一口都不行。”
“第二,作息情绪要调。
不能再熬夜、操劳、动怒。
心要静,身要松。”
“第三,要持之以恒。
吃药、针灸,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他将选择权完全交还给陆臣,目光澄澈:
“两条路,利弊我都跟你讲明白了。
手术快,但伤元气,且可能切不干净。
调理慢,考验耐心,但若能坚持,是从根上扭转。
你自己选。”
陆臣看着眼前这位目光如炬的老人,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份决定他命运的报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不仅仅是一个治疗方式的选择,更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彻底改变。
陆臣沉默着,目光再次扫过那份体检报告上刺眼的结论。
窗外的嘈杂人声仿佛被隔绝在外,阁楼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选调理。”
他抬起头,目光迎向李师伯,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
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
在商海沉浮多年,他比谁都明白“根基”
的重要性。
手术像一场豪赌,快刀斩乱麻,但赌的是身体的元气和未来的隐患。
而调理,虽是慢工,却是在从根本上重塑健康的基石。
他需要的是长远的健康,而不是短暂的解脱。
李师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想清楚了?这条路,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半途而废,不如不走。”
想清楚了。”
陆臣点头,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淡淡的、带着点自嘲的笑意,“比起在商场上和人勾心斗角,跟自己身体较劲,听起来反而简单点。”
李师伯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算你明白”
的神情。
他不再多问,干脆利落地开始安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既然定了,那就按我的规矩来。”
他伸出两根手指,条理清晰地说道:
“头半个月,你必须天天来我这儿,我亲自给你扎针,下重手,把淤堵的气血先给你通开。
这副药,”
他指了指桌上已经包好的几大包草药,“一天两顿,一顿都不能落,按时按量喝。”
“半个月后,看你的反应和脉象,再调整方案。
到时候,就不用天天跑这么远了。”
李师伯继续布置,“我会派我一个得力的徒弟,上门去你家里给你扎针,省得你奔波。
但你本人,每个月至少得来我这儿三趟,我亲自给你把脉,根据情况换方子。”
这套方案,既有雷霆手段,也有细致安排,考虑得非常周全。
尤其是后续上门服务的安排,显然考虑到了陆臣的实际情况。
陆臣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郑重回应:“明白了,一切听您安排。”
齐怀礼在一旁也松了口气,笑着对陆臣说:“师伯肯这么安排,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上门针灸这待遇,可是很少有的。”
时间段一过,下一个时间点预约的人就到了,两人就先带上中药包回去了。
陆少安一进干休所,见到奶奶就忍不住开始吐槽:“奶奶,我爸也太狠了,这才一天啊就催我回去上学,好像我多碍他眼似的!”
陆奶奶正戴着老花镜打毛衣,头都没抬,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是不是忙着照顾颜嫣,没空管你?”
陆少安被问得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