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驶入地库,尚未停稳,颜嫣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齐教授”
的名字。
她没有立刻接听,而是先将车平稳地倒入车位,熄了火。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她侧过头,看向副驾驶的陆臣。
他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头微微偏向车窗那边,呼吸均匀,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但似乎比之前放松了许多。
颜嫣静静看了他几秒,眼神柔和下来。
她解开安全带,倾身小心翼翼地从后座拿过他的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展开,盖在他身上,仔细掖了掖边角,生怕惊醒他。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起依旧在震动的手机,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怎么了?”
电话那头,齐司礼的声音传来,带着他特有的清冷和直接:“看你一直没回来。
今晚是不回来了?那针灸还做吗?”
颜嫣的目光下意识地又瞟了一眼熟睡的陆臣,低声回应:“嗯,陆臣回来了,今晚……不过去了。
针灸的事,明天再说吧。”
齐司礼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惯例叮嘱道:“行。
那我明天把针具放车上,什么时候方便见面就扎一下。
这治疗最好还是不要间断太久,否则效果会打折扣。”
颜嫣微微蹙眉,带着点疑惑说:“其实……我今天没觉得心口疼。
好像……心里的那股闷气都散了。
会不会是之前诊断有误?”
齐司礼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语气依旧平稳专业:“你上午的体检报告,明远拿到后第一时间给我看过了。
从各项指标上看,确实没有器质性病变,心脏功能很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具体的情况,明天见面我再给你仔细把个脉看看。
体检报告是客观数据,脉象更能反映当下的气血状态。”
“好。”
颜嫣应下,随即想起另一件事,语气关切了些,“今天见到抚养珠珠的那位老人了吗?情况怎么样?”
齐司礼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感慨又像是宽慰:“见到了。
老人家是有些老年痴呆了,时清醒时糊涂。
但被照顾得很好,很干净,也很安逸。
这得多谢陆臣,他提前都打点妥当了。”
他继续道:“老人清醒的时候,拉着我说了很多珠珠小时候的趣事,很琐碎,但很温暖。
等有空了我慢慢讲给你听。”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郑重了些,“颜嫣,替我谢谢陆臣。
谢谢他这么周到,对珠珠……这么用心。”
颜嫣听着,目光再次落在陆臣安静的睡颜上,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涩。
她轻声应道:“嗯,我会的。”
挂了电话,地库里一片寂静。
颜嫣轻轻叹了口气,将车内顶灯打开,柔和的光线洒落下来。
她从随身包里拿出昨晚没看完的那本厚厚的脉案分析,翻到做了标记的地方。
纸张细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看得入神,尤其当看到一个与自己症状颇为相似的病例时,不禁凝神细读。
出于职业习惯,她下意识地伸出三指,轻轻搭在自己另一只手腕的寸关尺上,屏息凝神体会了片刻。
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她微微蹙眉,还真是典型的滑脉主征,与书中记载和齐司礼之前的判断一致。
她继续往下看,时而用指尖划过不解的段落,或用便签纸记下疑问,打算等齐司礼有空时再请教。
不知不觉看了许久,直到小腹传来明显的胀意,她才从书页中抬起头。
侧目一看,旁边的陆臣依旧睡得沉沉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颜嫣合上书,有些无奈地看向他。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陆臣?醒醒,到家了。”
男人毫无反应,呼吸依旧均匀。
她加大力道又晃了晃他:“陆臣?别睡了,上楼再睡。”
陆臣只是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偏过头继续睡。
颜嫣心下闪过一丝疑虑,探过身,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烧。
她稍稍放心,但尿意催促得紧。
她只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下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
俯身进去,靠近他,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她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扣,“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地库格外清晰。
“陆臣,真的到了,快醒醒。”
她凑近他耳边,提高了些音量。
这次,陆臣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终于极不情愿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
眼神涣散而迷茫,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近在咫尺的颜嫣,嗓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沙哑:“……到了?”
见他总算醒来,颜嫣松了口气,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