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臣将最后一个行李箱重重地合上,金属扣出&0t;咔嗒&0t;一声脆响。
行李箱轮子碾过木地板的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格外刺耳。
他拎着车钥匙走向车库,却在打开后车门时僵住了后座椅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烫金的&0t;assnera1&0t;字样在晨光中微微反光。
那是约翰医生昨天临走时硬塞给他的,“还是要本人来,早干预早治疗才能早康复。”
档案袋滑落的瞬间,其中一页被红笔圈出的段落刺痛了他的眼睛:患者表现出典型的创伤重现症状,包括但不限于那些专业术语下方,还附着颜嫣最近一次病时的监控截图,她蜷缩在诊疗室角落,双手死死护着后颈。
理智告诉他该放手了,爱是双向奔赴,不是他这种。
可又忍不住心疼她!
!
陆臣的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指关节在皮革表面留下几道泛白的压痕。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惊得窗外橡树上的知更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落在挡风玻璃上。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0t;在家,还是在学校?&0t;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尾音还是不受控制地紧。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抽泣声,颜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像是刚哭过不久:&0t;在在泡温泉。
爱德华给的票,他说我该休息一段时间&0t;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要淹没在温泉水流的声响里。
陆臣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喉结上下滚动:&0t;自己吗?&0t;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这几天她是不是都和赵明远在一起?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在心里。
他眼前突然闪过上次在灾区时,颜嫣面对赵明远时那副娇羞的模样,胸口顿时像压了块石头。
直到听筒里传来颜嫣细若蚊呐的回应:&0t;嗯,自己&0t;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跟着放松下来。
&0t;我要回国了。
&0t;他顿了顿,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0t;约翰医生那边,我给你预约了明天下午的看诊。
你去吗?&0t;他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那个厚厚的牛皮纸袋上,&0t;关于你病情的一些参考临床案例都在我车上。
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0t;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只剩下温泉水轻轻荡漾的声音。
颜嫣显然没料到他还关心着自己的病情,她原以为早上他没追出来,就是打算彻底不理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颤,温热的泉水突然变得有些烫人。
嫣攥紧了手机,温泉水汽氤氲中,她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这一刻她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水面倒映着她红肿的眼睛,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勇气都逼出来。
她想起昨晚陆臣看自己的失望眼神,想起今早他没追出来的那个瞬间,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0t;我&0t;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温泉的热度灼得皮肤疼。
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跳动的数字像是最后的倒计时。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疼痛让她终于找回了声音:&0t;病例我现在就看。
&0t;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0t;你在哪?我我去找你。
&0t;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温泉水还是眼泪。
她死死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又像往常一样临阵退缩。
这一次,她不能再逃了。
温泉池边的银杏叶飘落在她肩头,她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陆臣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强忍着没有问她情况“就温泉庄门口吧,大约半个多小时能到。”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闷锤,颜嫣攥着毛巾的手指节白。
她几乎是跑着冲回房间,湿漉漉的脚印在柚木地板上留下深色痕迹。
衣柜门被猛地拉开,旗袍像在嘲笑她的郑重其事,运动服又显得太过漫不经心。
指尖最终落在那条黑色连衣裙上,陆臣去年送她时说过:&0t;你穿黑色,像幅留白的山水画。
&0t;
吹风机胡乱吹了两下头就跳上庄园的代步车,尾还在往下滴水。
远远就看见陆臣的车停在铁艺大门外。
他靠在车门边抽烟,火星在暮色中明灭。
温泉的热度还未从皮肤褪去,此刻被晚风一吹,泛起细小的战栗。
&0t;资料。
&0t;陆臣递过牛皮纸袋,指尖在交接时微微抖。
夕阳给他的睫毛镀了层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
沉默像无形的墙压下来。
颜嫣数着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的十字纹路,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