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传来庄严的国歌声,齐家奶奶端坐在沙正中央,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她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宝国这孩子,这经商天赋和运气真是谁都比不了。
"
齐家大哥坐得笔直,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颁奖音乐的节奏。
大嫂则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她的眼睛微微亮:"
赵叔今天真精神,这身西装衬得他年轻了十岁。
"
我和齐司礼盘腿坐在爬爬垫上,周围围着几个孩子。
最小的那个趴在我腿上,手里还攥着昨天在父亲那带回来的小木马。
"
看,赵爷爷上台了!
"
扎着羊角辫的珠珠突然指着电视喊道。
昀儿霁儿也欢呼“我爷爷上电视了”
赵父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台,镜头特写他锃亮的皮鞋每一步都踏得恰到好处。
他的西装剪裁得体,肩膀线条挺拔如松,领带上的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将金色勋章挂在他脖子上时,齐司礼突然轻笑一声:"
老头子昨晚肯定偷偷练习了十遍鞠躬的角度。
"
果然,赵父弯腰的弧度精准得像是用量角器量过,既显得谦逊又不失气度。
勋章在他胸前闪闪光,映得他眼角细纹都泛着光彩。
赵家老宅,客厅。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给赵宝国颁奖的画面。
金色勋章在镜头下熠熠生辉,大屏幕滚动着赵氏集团捐赠的矿山估值和慈善事业。
可客厅里的气氛,却比矿洞深处还要沉闷。
“爸还活着那!”
四姑姑突然开口,声音尖利得像矿上的警报铃,“这奖该是爸的!
宝国凭什么自己上去领?”
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女婿们瞬间噤声,几个姐姐互相交换眼神,空气凝滞得能听见老式座钟的秒针走动声。
“啪!
啪!
啪!”
赵爷爷的拐杖重重敲在地砖上,每一声都像砸在众人心口。
“都闭嘴。”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嗯?”
没人敢接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冷笑,“有些人早就在外头抱怨,说宝国捐那么多矿山,还不如分给你们几个,是不是?”
大女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二姑姑攥紧了茶杯,指节泛白。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赵爷爷的拐杖“咚”
地杵在地上,“不可能!”
“宝国接手家里的时候,就两个破矿井!
还因为矿难差点赔得裤衩都不剩!
要不是他老丈人沈家拿家底给他填窟窿,他能有今天?!”
老太太坐在藤椅里,苍老的手指摩挲着相框——里头是年轻时的赵宝国和沈玉华,身后是刚开出来的第三个矿井。
“那些财产,都是他们两口子自己挣的!”
赵爷爷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锤,“平时少帮衬你们了?房、车、孩子上学、工作安排……哪一样没管?!”
电视里,赵宝国正微笑着和颁奖人握手,胸前的勋章晃得刺眼。
四姑姑红着眼别过头,三女婿低头盯着鞋尖,而最小的五妹,悄悄把手机里刚编辑好的朋友圈——“家族荣耀,与有荣焉”
——删了个干净。
窗外,暮色沉沉。
老宅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
像是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
年轻的赵宝国跪在矿洞口,
对天誓要重振家业时,
同样的风声。
"
哇!
"
孩子们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3d矿山模型时,不约而同出惊叹。
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矿脉图,在电视里旋转展示,配合着解说员专业的讲解。
齐家大哥突然坐直了身子:"
三百八十七亿?上次财报会不是说三百五十亿吗?"
大嫂轻轻推了他一下:"
肯定是又现了新矿脉。
"
这时画面切换到赵家捐建的希望小学,孩子们朗朗读书声从电视里传来。
齐家奶奶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
玉华前十年,没少往山区跑。
都值得!
"
珠珠突然仰头问我:"
妈妈,那个亮晶晶的牌牌是不是很重呀?为什么赵爷爷的脖子都红了?"
还没等我回答,电视里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
镜头扫过台下,赵母优雅地鼓掌,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
而坐在她旁边的赵明远,正用手机偷偷拍下这一刻,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
颁奖结束后,齐家奶奶慢慢站起身:"
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