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朽烂的木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带着哨音的寒风瞬间灌入,吹熄了屋内唯一一盏跳动的煤油灯!
昏暗中,一个佝偻却如同厉鬼般的身影,带着惊人的速度扑到床前!
是老耿!
他双眼赤红,眼白里蛛网般的血丝几乎要爆开!冻得皲裂发紫的脸上肌肉扭曲着,腮帮子咬得咯嘣作响,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死水般的平静!
干枯如同鹰爪的手指带着巨大的力量,一把抓住王龙身上厚毯的衣领,猛地将他从床上提溜了起来!动作粗暴得像是在拎一只待宰的鸡!
“王!龙!!!”老耿的嘶吼简直不像人声,夹杂着绝望的哭腔,和喷涌而出的巨大悲愤,唾沫星子带着腥热的铁锈味喷了王龙一脸!
“醒醒!你个王八蛋!你给我醒醒!!”
王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爪一吼,惊得魂飞魄散,睡意瞬间跑光!人还有点懵,腰间的剧痛让他下意识地弓身呻吟:“嘶…老耿…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老耿的手剧烈颤抖,那张扭曲的脸,几乎要贴到王龙鼻子上!绝望的眼泪混着鼻涕不受控制地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滚落,砸在王龙的胸口,滚烫得吓人:
“完了!全完了!托木斯克!那两个仓库!毛子的火……点起来了!!!”
他另一只手指着窗外北方的天际,声音抖得不成调子:“你看!快看啊!!!你自己看!!!”
透过破烂的窗棂和凛冽的寒风,清晰可见!北面毛熊国托木斯克小镇的上空,两道巨大、浓黑的烟柱如同地狱伸出的魔爪,扶摇直上!
即便隔着十几公里,那浓烟的规模也骇人听闻!火光在浓烟底部猛烈翻腾,将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
空气中似乎隐约传来木材燃烧的,噼啪爆裂声和人声的惊恐嘈杂!
老耿的嘴唇剧烈哆嗦着,眼泪像开闸的洪水:“烧了!他们在烧啊!!!”
“两仓库!两仓库啊!!!那些图纸!胶片!咱们的命根子!!!”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抓着王龙衣领的手也松了些,身体晃了晃,声音带着灭顶的崩溃:
“我知道那些纸片片是什么分量!!那是能让咱们自己炼出好钢!能让铁疙瘩听懂人话的经书!!!”
“现在……全他妈成灰了!成了毛熊锅底的炭渣子了!!!”
他用尽最后力气揪住王龙的衣服,疯狂地来回摇晃,如同要把这噩耗塞进王龙的骨头缝里:“十天!!整整十天!!
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像伺候祖宗!!以为你在憋大招!等着你惊天动地的本事!!!”
“你呢?你他妈在干什么?!!除了吃!就是睡!半夜出去溜达溜达就没了下文!!”
“我信错你了!四九城也信错你了!我们都瞎了眼!!你把国家的希望!当擦屁股纸一样扔火堆里烤着玩吗?!!”
这字字血泪的控诉,充满了被彻底欺骗的痛楚,和对家国未来陷入黑暗的巨大绝望!
老耿整个人都垮了,像一根被悲愤彻底烧毁的枯木桩子。
王龙被他晃得眼冒金星,腰上像被人用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一下!他呲牙咧嘴地吸着凉气,下意识地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唾沫和泪水混合物。
当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两道,狰狞的冲天烟柱时,眼神里没有老耿预想中的恐惧、自责或是慌乱。
相反。
一丝极其诡异、混合着巨大成就感,和某种恶作剧得逞般舒爽的笑意,如同水底的泡泡,无法抑制地,在他疲惫却依旧清澈的眼底——缓缓浮现!
这笑意刚开始只是一缕微光,紧接着就像投入热油的冰水,迅速弥漫至整个嘴角!
最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王龙猛地爆发出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甚至是带着点神经质的狂笑!那笑声短促、洪亮、充满了解脱般的畅快!
在死寂冰冷、只余老耿绝望呜咽的小屋里,这笑声简直像平地惊雷!炸得窗棂上挂着的冰棱,都簌簌掉落!
“轰——!”
王龙这毫无征兆、毫无愧色的狂笑,如同最后一根滚烫的引信,彻底点燃了老耿这堆,早已被怒火和绝望浸透的干柴!
老耿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里面的血丝轰然爆裂!那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和同志情谊,被这“丧心病狂”的笑声烧成了飞灰!
“你!还!笑?!”他彻底疯了!那枯瘦的身体里迸发出,完全不输于他这个年纪的狂暴力量!
他像一头发狂的老熊,一把将王龙狠狠掼倒在冰冷的土炕上!后脑勺砸在硬木板上的闷响,清晰可闻!
下一秒!
“唰啦——!”一声金属摩擦的刺耳锐响!
老耿几乎用抽筋的速度,猛地从怀里拽出了一把烤蓝早已磨光、枪管都带着锈迹的老式勃朗宁手枪!
那动作快得像练了几十年!手指闪电般掰开保险机头!
黑洞洞的、散发着硝烟与血腥气的枪口,带着刺骨的冰凉和滔天的杀意!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