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长老亦亲临阵前,鹤发苍颜于猎猎风中纹丝不动,唯有一双深眸倒映着下方翻涌的魔煞,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忧思。
天机虽晦涩难测,然修行至他这般境界,灵台一点不昧真识,早已如明镜映照危机——魔族此番卷土重来,气焰嚣张至此,绝非易与之辈,其后必藏骇人暗手,绝非眼前所见这般简单。
几位魔主周身翻涌的魔威,皆与各派宗主旗鼓相当,气机牵引,如同暗夜中对峙的烽火。
而那闵枭,早已挣脱昔日桎梏,修为非但尽复,更在那些甘为鹰犬的“人奸”襄助下百尺竿头,魔功愈发深不可测,诡谲难辨。
魔主之下,各方魔将亦是煞气冲天,俨然对应着仙门中各派长老,形成层层抗衡之势。
双方顶尖战力,于冥冥中已成对峙之局。
然则,真正令太上长老心绪微沉的,是那隐于魔潮深处、一丝若有若无、却令他灵觉频频示警的……更为幽邃恐怖的压抑感。
仿佛百尺寒潭之下,潜藏着择人而噬的亘古巨鳄......
大战,终是一触即发。
各方大能气机交感,皆知寻常弟子难近其身周战域,故而率先而动!
但见一道清冷绝世的剑光率先撕裂沉闷的天幕,君凝——执掌律法、威名赫赫的摄律道君,已然出手!
这位素有赫赫威名的摄律道君,人如其号,出手便是雷霆万钧。
但见一道冰蓝剑罡如九天寒瀑倒卷而下,剑光如九天寒瀑倾泻,凛冽冰封之意瞬间席卷山川,森然寒气席卷四方,所过之处,空气凝霜,魔气冻结,连下方山峦岩壁亦瞬间覆上厚厚冰层,地动山摇般直劈魔主踞守的山巅!锋芒所向,竟逼得那几位气焰嚣张的魔主亦不得不暂避其缨。
仿佛星河倒灌,点燃了战火之引。
仙魔双方的顶尖战力瞬间寻上各自对手,空中光华爆闪,气劲交轰之声顿时不绝于耳,恍若九天惊雷连环炸响,又似万千巨钟同时悲鸣。
灵力与魔煞剧烈碰撞,迸发出的光芒刺目欲盲,逸散的能量乱流如同狂暴的飓风,席卷苍穹,直搅得云崩雾散,日月无光!每一次对撼都引得空间震颤,下方山峦为之瑟瑟,万木萧萧,仿佛天地根基都在为之动摇。
乌郅周身妖气磅礴,已显露出部分蛟龙本相,漆黑的蛟角峥嵘,粗壮的蛟尾在空中微微摆动,搅动风云。
他凌空立于太上长老身侧,深蓝色的竖瞳扫过战场,眉头紧锁。
“喂,老头,”他声音沉凝,带着妖类特有的直率,“瞅这架势,那几个魔崽子头目虽不弱,但以你我二人联手,碾过去也非难事——他们哪来的底气敢放言统治三界?怕不是还藏着什么阴损后手?”
见太上长老缓缓侧首,投来一抹混合着些许讶异与“尔竟也能虑及于此”的复杂目光,乌郅顿时觉得鳞片都要气得倒竖起来,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真当老子只会抡爪子硬干吗?”
太上长老目光重回下方翻腾的魔气,声音悠远,仿佛穿透了无尽岁月:“古籍残章有载,魔患炽盛至极处,则有魔尊应劫而生。
非是寻常魔物修炼晋升,乃聚纳万古浊煞、天地怨戾,自魔渊最底层孕育而出的灭世灾厄。
其形莫测,其力滔天,所行之处,法则崩坏,万物归寂,乾坤亦为之颠倒倾覆……彼时,非传说中那柄秉天地正气而生的太古神剑——‘煌寂’出世,不可斩灭。”
乌郅赤金竖瞳骤然收缩:“煌寂……那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吗?若……若真有那劳什子魔尊降世,而神剑无踪,又当如何?”
“若天意如此,神剑不现……”太上长老语气平静无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便倾尽所有,再行封印之术——纵燃尽此身神魂,亦需将其重新压回九幽之下。”
他说得淡然,乌郅却听懂了其中的重量。
这是一个时代顶尖战力无法回避的宿命——如同太上长老的师兄,以及更久远前的先辈那般,以自身为锁,与那万古魔劫同封于寂暗之中,换取苍生喘息之机。
乌郅烦躁地挠了挠他那显化的蛟角,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铮鸣:“……可咱们毕竟不是当年那半步仙人,拿什么去填那封印?”
太上长老微微侧首,看向身旁这位脾气火爆却心性赤诚的妖尊,眼底竟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玄妙的意味,缓声道:“无妨。半步仙人之境虽遥不可及,然合我二人之力,辅以秘法,燃魂献祭,凑一凑……约莫也是够的。”
乌郅闻言,猛地一噎,瞪大眼睛看着太上长老那平静无波的脸,半晌才憋出一句:“……老头,没瞧出来,你还挺幽默。”
这般关乎存亡、沉重至极的宿命,竟被他说得如同市井凑份子般轻描淡写。
然而,在这看似戏谑的话语之下,两人心知肚明,那并非玩笑。
若真至那一刻,这便是他们无可推卸、亦无怨无悔的……道之所在。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天地骤然失色,风云为之窒息。
无论是灵光闪耀的仙妖联军,还是魔气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