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蹲下身,看了看他怀里哪怕昏迷也死死护着的馒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本材质古怪的秘籍,塞进了小太监几乎冻僵的手里。
那本秘籍,便是《玄阴功》。
凭借这部邪功,他活了下来,并且武功飞精进,手段也越来越狠辣,最终在吃人的深宫里一步步爬到了令人敬畏的位置……他拥有了力量和权势。
往事如烟,却又刻骨铭心。
曹公公涣散的目光似乎聚焦了一瞬,嘴唇嗫嚅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对不住啊……小王爷……奴才……终究是……办砸了……”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最后一点神采彻底熄灭,脑袋无力地垂向一边,就这般靠着枯树站着断了气,双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许长卿和柳寒烟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两人都喘着粗气,身上挂彩,但伤势并不致命。
“这下……应该是真的死了吧?”
柳寒烟捂着仍在作痛的胸口,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具站立着的尸体。
许长卿走上前,小心地探了探鼻息和脉搏,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嗯,死透了。”
“三品……”
柳寒烟苦笑一声,道:“虽然水分很大,但境界终归还是高……本姑娘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与你剑妖传人一并杀了一位三品大能……”
许长卿眉头微皱,道:“你刚才可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沈书雁点了点头,道:“我听见他说什么对不起王爷的,或许他之所以如此拼命,甚至不惜得罪东宫,莫非就是为了报答吴王的恩情?”
“若真如此,倒还算是说得过去了。”
许长卿叹出一口气,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老太监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在心中急问:“书雁,叶雷往哪个方向跑了?还能追踪到吗?”
沈书雁的声音很快响起,带着一丝疲惫但肯定:“蛊虫感应还在,他没跑远,受了那么重的伤,度不快。
现在往西北方向追,很快就能追上。”
柳寒烟看了眼许长卿苍白的脸色和还在渗血的伤口,蹙眉道:“你的伤……要不要先调息片刻?”
许长卿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地望向西北方向的密林:“没时间休息了,必须在吴王和剑山的人反应过来之前抓住他,走!”
许长卿和柳寒烟强压伤势,循着沈书雁指引的蛊虫感应,急追入西北方向的密林。
然而,没追出多远,眼前的景象便让他们骤然停下脚步。
只见叶雷被粗糙的麻绳牢牢捆绑在一棵粗壮的古树上,嘴里塞着破布,眼中尽是绝望。
而在树旁,冷仇好整以暇地负手而立,他身后,几名气息沉凝的东宫影卫如同融入阴影的石雕,默然肃立。
而冷仇身边跟着的那道小小身影,见到许长卿出现,匆匆迎了上来,一把抱住许长卿。
“许大哥!
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小屁孩就这么在许长卿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许长卿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如今也是个小剑修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闻言,阿树抬起头,指了指柳寒烟说:“这几天都是柳姐姐在照顾我。”
闻言。
柳寒烟俏脸微红,冷哼道:“谁愿意搭理你了。”
“许大人,柳姑娘,”
冷仇开口打断道:“你们动作本就不快,若非我恰好路过,这煮熟的鸭子,怕是又要飞了。”
“若是如今你们再多拉几句加长,可说不定又会生什么意外。”
他踱步上前,目光落在许长卿身上,摇了摇头:“许大人啊许大人,我还真是……不知该说你仁义,还是该说你蠢,明明抓到这小子这么多次,竟次次都让他囫囵个地跑了,或者干脆不上刑逼问,你可知道,若是最终找不到地脉灵穗,你会是什么下场?”
许长卿眼神微凝,没有答话。
冷仇轻笑一声,自顾自说了下去:“当日江上,吴王殿下为何要演那么一出?就是为了坐实你‘剑妖传人、勾结妖魔、抢夺灵穗’的罪名,若灵穗最终真落回吴王手中,他有的是办法将一切罪责,包括那些村镇的血案,统统栽赃到你头上,到那时,你不仅是必死无疑,更是遗臭万年的大唐罪人,谁也救不了你。”
许长卿抹去嘴角的血迹,冷冷回道:“是啊,冷大人高见,不过我若真如你所言,早早对他用尽酷刑,或许问出灵穗去向后,此刻灵穗已在曹公公手里,而你我,怕是连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都没了。”
冷仇面色不变,仿佛没听出其中的讥讽,淡然道:“一名铁了心要逃的三品高手,一时不察,被他挣脱,确是我的疏忽,不过也算不上多奇怪,好在结果不坏,他终究伏诛,而叶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被绑得结实的叶雷,语气变得不容置疑:“……现在落到了我们手里,接下来,他将由我的影卫全程看管押送,绝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